「你去過龍首鄉上的官染坊了?」
嚴觀問這句話的同時,手指一點點抿過那根竹骨,摸到兩處微小的齒痕,他的動作頓了頓,指腹反反覆覆在她的齒痕上摩挲著。
男女生來不同,被欲望操控的程度也不同。
嚴觀一向覺得自己自制力尚可,即便有時真得耐不住了,自瀆或是練武也可以排遣,但明寶清與他親近過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可笑。
欲望幾乎隨時隨地會冒出來,像一缽子越熬越濃的糖水。
「嗯。」明寶清一無所覺地點點頭,道:「龍首鄉上的那個染坊雖然比陶家染坊大了很多,但我瞧著很相似,那個染坊後邊直接就是河,架著好幾十口大鍋子,砌了百來個大池子,晾布的場子也好大,在里頭都會走丟。」
她說著朝嚴觀伸手,見他愣著,笑道:「筆呀。不捨得給我?」
嚴觀把筆給她,她屈膝把下巴擱上去,又把手札放在自己向上勾起的鞋面上,有點費勁地蜷著身子在那畫。
這石頭不太大,又被嚴觀坐掉了一大半,她只能這樣。
「坐下。」明寶清覺察到嚴觀要起身,就道。
「你這樣不舒服。」嚴觀說著,就見她揚起手勾了勾。
他又實實在在坐了下去,把硯台遞到她手邊供她蘸墨。
明寶清動了動身子,往他身上靠,背部後仰了,身前就有位置可以放手札了。
「阿婆這幾日給我說了好些祖父的事。」明寶清的筆尖舔過嚴觀手裡的濃墨,「祖父若是動用筆墨,必定使兩個婢女跪舉著水盂和硯台,便是他寫累了打盹也不許放下。」
「也有用人做燭台的,做上馬石的,做肉屏風的。」嚴觀沒說出更多更噁心更可怖的『用人之處』,只是垂眸看她畫的東西。
她畫的東西很簡單,像一把湯勺,有長長的柄和一個圓弧,大概是粗略的,沒有完成的一個想法。
「這是什麼?」嚴觀問,攤開那個薄荷糖紙包,試探著往明寶清嘴裡塞。
第一下塞到明寶清鼻尖了,她攔住他的腕子,湊了唇上去吃糖。
「我想著是攔一個壩,引水造落差,水流經由木渠進到這個大大的洗衣盆里,衣裳也好,布帛也好,被水一衝,就能自己打著旋洗了。不過要是造在水車邊上的話,就不用壩了,直接可以另外接一條不入田的水渠,冬天的時候反正也不灌田了,引上來的水可以用來洗衣裳。嗯,那個洗衣盆也不用箍死。」
明寶清又把筆塞給嚴觀,雙手舉起像是攏著什麼。
「就像花瓣一樣,留著不大不小的縫隙,水衝進來,把衣裳都漂乾淨了,然後經由縫隙出去。冬日裡水那樣冷,洗衣裳簡直是酷刑,我也不確定這樣能把衣裳洗得多乾淨,但起碼能漂,洗褥子之類大件也省力呢。你覺得怎麼樣?」
嚴觀一臉認真道:「有個問題。」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