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不錯,這文章引經據典,底子倒是很紮實。」李娘子看了頭一篇,摩挲著紙頁道:「這紙摸著很舒服,封面微微粗糲,內頁又滑似珍珠。」
「也是這位文先生紙坊所造的紙,李娘子若有意,價錢倒也便宜的。」明寶清見縫插針地說。
「能者多勞啊。」李娘子笑著睨了她一眼,返回去扉頁去看文無盡這個名字,道:「這文先生的名字倒是很有意境。」
明寶清借這個話頭將文無盡的身世一提,李娘子捋了捋其中關係,嗤笑了一聲,乾脆道:「那就更有的談了,等過了初八就請這位文先生來談一談吧。」
明寶清走時遇上王氏和岑貞善也剛出來,就站在那看著李娘子身邊的一個小侍女正把幾本關於營造一類的書冊塞進月光背上的馬褡子里。
岑貞善正問:「她同李先生很要好嗎?」
小侍女還未答就先看見了明寶清,笑道:「明娘子,書我都給你放好了。」
岑貞善驚愕又尷尬地轉身看明寶清,嚅囁道:「表姐。」
明寶清對她輕一頷首,垂眸看向與明寶錦同歲,卻比她高了不少的岑貞秀。
岑貞秀正也很好奇的看著她,道:「你就是那個被抄了家的表姐啊?」
岑貞善把妹妹扯到身後去,就見明寶清沒有理會岑貞秀,只是又掃了眼王氏。
王氏別開眼做輕蔑狀,見明寶清徑直翻身上馬,她反
而又急了,道:「你少給我在背後做什麼手腳!要誤了我女兒的事,我絕不輕易罷休!」
明寶清沒看她,看向岑貞秀,道:「蒙學只要報名就能入。」
她又看向岑貞善,道:「你卻是難一些,要考才能進。李娘子最是中正不二,你若有才而我卻下絆子,反會遭她厭棄,可你若名落孫山,自己認了無用,別誣栽到我身上。」
岑貞善迎著她的冷臉笑了一笑,道:「姐姐知道我不是勤勉之人,粗識得幾個字罷了,料想是不容易進的,姐姐既與那李娘子關係匪淺,好不好替我也……
「不好。」明寶清只回這兩個字,瀟瀟灑灑地縱馬走了,王氏的埋怨聲被拋在身後,像馬蹄下盪起的灰土。
回青槐鄉這一路上,天空愈發陰霾低沉,灰雲狂浪如深海,寒風無所顧忌地涌了過來。
一人一馬在天地間顯得分外渺小,狂奔許久,也仿佛只是在原地踏步。
明寶清在風裡不為人知地哭了一場,回到家時,門外叢竹邊空空,牲口棚里只有小灰驢。
她打起精神牽著月光走進來,明寶盈聽見動靜,捏著筆挑開棉帳,驚訝道:「阿姐你回來了?!可我跟嚴中侯說你大抵是住書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