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惜薇哭了很久,最後眼淚也幹了,倒在明寶盈懷中看著虛妄人間。
「姨母要知道是我害死了阿娘,一定會怨我,哪裡還會念著薇薇呢?」
「當然會怨你,」明寶盈垂眸看著她,說:「所以你要好好留著自己給她們埋怨,連個埋怨的人都沒了,才叫空空無望。」
殷惜薇閉了閉眼,又聽明寶盈說:「如今是聖人臨朝,女娘從軍雖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但護鱗軍遠在隴右,男女之別還是涇渭分明的,你姨母是奴隸之身,又是冒名頂替,往後若是有軍功還好說,軍功不夠卻叫人發覺了,倒那時是一定要論罪的!你若誠心悔過,那就贖罪!同你哥哥一道科舉參試,日後做她的倚仗!」
殷惜薇心頭一陣絞痛,又恨又懊悔,不住地說:「我不該,我不該。」
她那口血其實還燙在明寶盈心上,實在不忍她這樣折損身子,只好將她像孩子般摟在懷裡輕輕拍著。
等殷惜薇稍稍平復了心情,明寶盈立刻就讓殷初旭上外頭請了大夫來。
聽大夫說殷惜薇是因為胃脘痛而吐血,更多是靠飲食慢慢調
理,需要養得很精細。
「那可以治好嗎?」殷初旭問。
「先將養著再看吧。」大夫說得很委婉。
但明寶盈知道,胃一旦落了毛病,一輩子都是折磨。
明真瑜在藍田縣時也落下了胃病,他在嚴觀身邊並不狐假虎威的,做事還算認真,且還在禁苑鷹坊里認了一個養鷹的師父,只有一件事情嬌氣了些,他得吃細糧,否則就一宿一宿鬧胃疼。
因為不放心殷惜薇,所以殷初旭一連幾日都沒去國子監,只在家中溫書,看著她喝藥吃粥,細細嚼每一口咽下去的蒸餅。
五穀為藥,殷惜薇雖還虛軟,眸中的精氣神卻一點點養了起來。
這一日,殷初旭想去女學替殷惜薇轉交一封信,正在門口遇上了回來的殷御史。
他行過禮後就要走,被殷御史呵住,「去哪裡!?」
殷初旭沒有回答,再邁一步時聽殷御史高聲道:「攔住他!」
小廝們涌了過來,殷初旭平靜地轉過身看殷御史,不解地問:「父親又想做什麼?」
「這話要我問你才是,你做什麼去?」殷御史有些過分地激動。
殷初旭皺了皺眉,道:「妹妹生病多日,所以托我去女學說一聲,下月就可以去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