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粒小小的石子,投進他的心池,漣漪一圈圈向四肢涌去,戰慄不停,又匯聚到他的心頭,他怎能不愛她。
嚴觀只與明寶清行過這樣親密的事情,他從來沒有生出過比較的心思,他知道她是最好的。
她身上的香氣清冽而幽微,像竹葉茶,不論是在窄小的床帳里,還是在蕩漾的晚風裡,嚴觀都能聞見,夢幻極了。
她腰肢柔韌而不羸弱,被他挽住的時候,弧度出奇地貼合他的掌心。她的手臂修長而有力,勾著他的脖頸,低下去,再低下去,低到那朵花上去。
還有她的唇舌,偶也會很柔順,但大多時候帶著一點高高在上的從容,還有些傲慢的挑逗。
嚴觀不得不用粗魯和蠻橫一點的進攻攪亂她的淡定,她嬌嬌的輕哼和低吟是對他最好的讚揚。
明寶清知道灶上還差了幾個大菜沒有擺出來,她掐著時間與嚴觀纏綿,不會誤了家宴,但到底在外院磨蹭了那麼久,只好推說嚴觀來遲了。
大家都信了,只有文無盡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伸手去勾藍盼曉的指。
正院的廊下掛著一對一對的燈籠,銀白的月光照進院裡,同昏黃的燈火一摻,照得院中每一個人都神情暢快。
家宴將散時,角門處傳來很有耐心的敲門聲,細細密密的,隔得太遠,不像敲門聲,倒像是心跳聲漏出來了。
明寶盈夜裡還想看一本書,是唯一一個沒有吃酒的大人,便提著一盞燈籠去開門。
隔著門她問了一聲,「誰家叫門。」
門外人溫聲說:「孟容川。」
明寶盈將門打開幾寸,孟容川就站在月里,他沒有提燈,是循著月色走過來的,他足邊有一大摞的書,書下墊著一張帕子。
「這些我讓方四娘子替我寄來的書,昨日剛去驛館取來的。大多是隴右一帶的縣誌和一本州府的全志,還有幾個殘本,都是算經一類的,還有前朝一位戶部郎中的追憶錄,其中有些他為官時遇到的事情,還挺惹人深思的。」
孟容川把書挪進了門,連著底下那張帕子一併擺在明寶盈裙邊。
明寶盈下意識偏移了半步,燈籠照亮她的腳面,鞋面上沒有繡什麼,是素的,在裙擺的波涌下時隱時現,像浪花上的一隻小舟。
「搬得動嗎?」
「抱別的抱不動,抱書一定抱得動。」
明寶盈笑著蹲下身,輕輕撫過那本地方志的封皮,舊書的氣味她最喜歡,一股被日曬過的墨香。
封皮下微微隆起,明寶盈掀開一角,瞧見了信封的描紅。
她抬首看孟容川,他背著光,又穿著黑,通身都是冷色,可淡粉的唇微微翹著,眼神很溫馴,欲語還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