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六郎一怔,道:「公子竟全知道?」
嚴觀雖做了很長時間的不良帥,對這半城的熟絡,可時間上卻並非如此。
母親沒有跟他說過從前的事,嚴觀無從得知,這件事是蕭奇蘭著人告訴她的。
這廢宅是晉王名下的,嚴觀的母親以樂伎的身份在這裡住過很短的時日,也是在那個時候懷上了他,但還沒診出來,就被晉王妃手下的婆子給掃地出門了。
她沒有在這裡留下過一絲痕跡,嚴觀當然也不會對這間醜陋的廢宅有什麼感受。
看著郭六郎侃侃而談,用天底下最尊貴的位置和虛空又忠誠的龐大勢力在引誘他。
嚴觀漸漸走起了神,走神對於上位者來說是無妨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時,其實最適合郭六郎這種自作聰明的人蠢貨自己往裡填意思。
「蕭世穎手握北衙軍,還有高家對她忠心耿耿,哪裡是這麼好掰倒的?」嚴觀謹慎地說。
「擒賊先擒王,您如今身在羽林衛,有些事情做起來,比我們更便利。」郭六郎挑著舌尖說,語氣蠱惑。
嚴觀冷哼一聲,道:「我還以為朝中真留了幾個能頂天立地的英豪,原還是些只懂得在背後躲躲藏藏的鬼祟小人。」
他當即就走,郭六郎又不敢高聲叫,追了幾步,吃了他狠狠一記馬鞭。
這一鞭其實只有尖端一截打在郭六郎脖頸上,但力道太足太准,所以連扣子都被打掉兩個,鞭痕血線頓時鼓了起來。
郭六郎哀嚎一聲,捂著脖子癱在地上,那種近似被割喉的劇痛畏懼席捲全身,他不由得戰慄起來,渾身都打著哆嗦,但抖著抖著,他卻又笑了起來,像是恐懼和痛苦又給他帶來了一種十分變態的快感。
郭六郎如那張六郎般,也是誤了最後一個能糊弄到功名的機會,不過他現在覺得無所謂了,天無絕人之路,他在嚴觀身上窺見了帝王的威勢,從龍之功,實在是指日可待。
嚴觀其實根本沒想這麼多,他只是覺得郭六郎又蠢又煩,所以打他一鞭子出出氣。
他背後那些企圖扳倒蕭世穎的人更歹毒,在嚴觀看來,蕭世穎做皇帝做得挺好,換了別人來,十之八九沒有她這麼好。
嚴觀也討厭他自己,怎麼就會有這樣的血脈,想安生度日都難辦!
這一鞭子,抽出了一段時間的清靜。
到了今冬狩禮時,嚴觀手底下的人覺得他比之前要苛刻了許多,這也不奇怪,上一年出了那樣的大事,今年一定要萬無一失。
幸好,狩禮安然無恙地結束了。
嚴觀在明家外院屬於他的那間房裡睡了一大覺,在一陣『嘎吱嘎吱』的咀嚼聲中醒過來。
「在我床邊吃東西,更香?」嚴觀給了游飛一腳,游飛撲了出去,但又穩住了身子,碗裡的醃蘿蔔也沒飛出來一塊。
「師父你醒啦,阿婆讓我來喊你去吃呢,粥,還有干撈的湯餅吃呢!」游飛沖他揚了揚手裡的碗,「醃蘿蔔好好吃啊,錦兒醃了兩個味道,一個醬蘿蔔,一個醋蘿蔔,酸酸甜甜的,醬蘿蔔下粥,醋蘿蔔配干撈湯餅,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