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的涼意已經十分鮮明,而青槐鄉上的小炭窯又開始燒了。
明寶盈先頭睡過一短覺,還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寒涼的天氣和溫暖的帷帳實在太適合睡覺了。
她很快又睡著了,做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夢。
明寶盈夢見了明寶清的婚事,她要把嚴觀娶進門來,可是新娘太重,要十六人抬的大轎子才能抬得動。
轎夫漫天開價,要一百兩銀子才肯,老苗姨和文無盡才不肯出這個錢,一個抱著錢罐子坐在階上耍賴皮,一個叉著腰叫她們全家上陣去抬嚴觀回來,嘴裡一個勁數落嚴觀還沒進門就這麼多事,攪家精云云。
明寶盈抬起那轎子,覺得好重啊,整個人要被壓扁了,等她快撐不下去時,忽然轎子底漏了,掉出個嚴觀來,重重摔了一屁股。
夢境隨著嚴觀這一摔而碎裂,重新拼湊起來後,明寶盈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件深緋的袍子。
「我做四品官了?」明寶盈十分驚喜,可是一抬頭,發現緋色不僅在自己身上,而是到處都有,這房間裡擺滿了紅燭、紅囍、紅果盤,還有坐在紅床一個執扇人。
明寶盈疑惑走上前,輕輕移開那人擋在眼前的扇面,就見到孟容川含笑的一雙眼。
「我都做了四品官了,你怎麼反而穿起青綠襴袍來了?」明寶盈不解地問。
「三娘,這是婚服呀。」孟容川笑著說。
明寶盈看著孟容川身上那件明顯繁複不少的青綠裙,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紅袍,道:「我娶你?」
孟容川將扇子移回面前,在一雙墨翅白身紅掌的大雁後點了點頭。
明寶盈挑手撥開扇子,笑問:「怎麼是大雁不是鴛鴦?」
孟容川又輕移回來,道:「大雁可以齊高飛。」
她撥開,他又移回來,閨房之樂,不外如是。
只這扇面越閃越快越閃越快,像狂風翻書一樣快,猛地停下時,扇後那張似湖沉靜的臉變成一張不動如山的冷肅面孔。
「啊!」明寶盈大叫一聲,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明寶清和明寶珊嚇了一大跳,眼睛還沒睜開就問:「怎麼了,怎麼了?」
明寶盈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很崩潰地跌回枕頭上,說:「天吶,我夢見自己誤把嚴中侯娶回家了,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