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麼好的綢子,居然拿來做了件樣式極簡單的圓領袍,正在她們有些疑惑的時候,人已經走進來了,利落舒美的髮髻上一點裝飾都沒有,只是這麼一頭烏黑的發,卻將她面龐襯得鮮明而耀目。
『大郎說孟郎中總是不接話茬,這年歲了也不議親,言語間似乎是有心上人了,莫不成就是這一位?』秘書丞夫人暗自咋舌,『這下難辦了,咱們家裡的女娘還真沒有這種身段氣度的。』
秘書丞夫人正想著,又聽孟老夫人介紹,說明寶清是工部的主事。
『呀呀,還是當官的,原是喜歡性子厲害的,有本事的啊。』秘書丞夫人更覺得棘手了,同少尹夫人對了一眼,堆起客套的笑容看向明寶清。
同這兩位夫人打交道,明寶清可是輕輕鬆鬆的,但她沒有意識到自己今時今日的言談舉止不及從前那樣婉轉周到了,即便她是無心的,卻也叫兩位夫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她們不太理解這種壓力的來由,依靠自身的經驗判斷,下意識就認為明寶清與孟容川該是有什麼,而明寶清是洞察了她們來的目的,所以才會如此。
雖說這婚事不成了,但秘書丞夫人瞧著明寶清並沒有惡感,她的女兒去歲也送到尚家族學裡去念書了,她瞧著明寶清,想著若是女兒長大後也如明寶清這般模樣,有這般當官的能耐,想想也覺得很喜歡。
兩位夫人走時是明寶清來送,秘書丞夫人本來是想與明寶清多說幾句的,但聽見路那頭有馬蹄聲,想著是不是有車馬要過,於是就請明寶清留步。
不過她要上轎子時,見到那頭路上的來者是一人一馬,不至於被轎子堵了路,秘書丞夫人就又停了停,握著明寶清的手笑道:「今日也算與小娘子有緣,來日若有喜事,可別少了我一杯酒吃。」
這話對於才初次見面的明寶清而言有些逾越了,但秘書丞夫人與岑嫣柔去世時的年歲相近,又是親和的樣貌,明寶清就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他日有喜,我定然也有厚禮奉上。」
秘書丞夫人此時想的不是替自家郎君交際,而是替自己女兒將有可能的仕途拉一點人緣,她拍了拍明寶清的手,朝孟家的大門努了努唇,又對站在明寶清身後的小草也笑了笑。
小草呆呆回以更燦爛的笑容,明寶清卻愣住了。
這番示意之下,明寶清怎麼會不懂她的意思,可她不明白對方是怎麼得出這番結論的,只是還未等她解釋,秘書丞夫人就坐進轎子裡去了。
小草進屋去了,轎子漸行漸遠,馬蹄聲越來越近,『噠噠』聲貼到她背上,一隻漆黑碩大馬頭緩緩從明寶清肩頭伸過來。
絕影嘴裡嚼著一口從孟家牆根處啃下來的草,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邊哼哧哼哧同明寶清打著招呼。
這馬嘴裡『吧嗒吧嗒』響個不停,嚼得明寶清腦袋都疼了。
只這還沒完的,明寶清果然就聽一道聲音從她發頂劈下來,有點陰惻惻的,又醋又怒還不能吼。
「那婦人的意思,是說要吃烏珠兒和誰的喜酒?」
第168章 醴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