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清皺了皺眉,正此時見到岑石信提著燈籠匆匆回來,應該是去過了產室,又來看兒子的。
「把我夫人害成這個樣子?居然只是站了站腳就走了?」
岑石信雙眼通紅,顫著手想去摸貓兒的臉,又怕手冰弄醒了孩子,只是跌坐到了榻上。
明寶清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舅甥兩人苦坐了快兩個時辰,產室終於是傳來了好消息,姜氏又產下了一個女兒,隻眼下她自己氣血兩虛,鍾娘子搭了她的脈開了方子,只是這方子拿去給府上的大夫看過,卻被棄之不用,自己另開了一張,要人抓藥去。
明寶清和岑石信趕過來時,正見到鍾娘子彎腰撿起自己的藥方,對那大夫道:「我是穩婆,也是大夫,難道就不行嗎?大夫就不能去接生,穩婆就不能懂醫理嗎?」
大夫瞧了她一眼,只說兩個字,道:「胡鬧!」
岑石信瞧了一眼,往產室去了,問幾個在床邊伺候的心腹,鍾娘子的本事怎麼樣?
姜氏的心腹含著一包淚,說:「天神菩薩送她來的,那穩婆連保大保小都問了,是那位娘子接了手,她還懂施針呢。幾針下去,咱們娘子就有力氣生了。」
兩碗藥岑石信都讓人給煎好了,端到床前的時候,他遲疑了一下,指了指鍾娘子那一碗。
這一夜到天亮的時候,姜氏總算是醒了,鍾娘子聽到這個消息就長出了口氣,撐著椅子扶手想站起來,卻一下沒站起來。
明寶清快步走過去扶她時正要開口道謝,鍾娘子卻先謝了她。
「怎麼搶我的話?」明寶清失笑。
鍾娘子不答反問,「是不是覺得很奇妙?竟是我在這裡,給你的舅母接生。」
明寶清點了點頭,她剛才倚在窗邊看著天光雲彩變化的時候,心底的確有一種很玄妙的感覺,像是看見了命數的轉折和前進。
「大娘子,是你改了我的命數,今日,也能說你改了她們的命數。」
「怎麼都能歸功於我呢?」
鍾娘子笑了起來,努唇示意岑石信遣人送來的豐厚診金,她的功勞已經得到了認可。
「謝謝你那天載我回娘家,謝謝你在車上同我說的那些話,也謝謝你和嚴中侯替我引薦陸大夫。」
明寶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默了片刻,道:「你要謝謝你自己,每個決定都是你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