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清聞見這股腥臭的風氣就知道這些宅院裡屎蛆又在興風作浪,她一句話也沒有,一手牽著鍾娘子,大力將門一推,門後的小廝被門拍了個四腳朝天。
等小廝翻身起來的時候,明寶清已經快步往院裡去了,但也很快被其他的管事小廝圍堵住了路。
明寶清瞧了一圈,盯住其中幾個熟面孔格外看了看,那幾人被她一盯就垂了眼,他們從前大多是都是岑老家主的人。
「原來還認得我。」明寶清慢慢繞起手上的鞭子,掛到腰間的蹀躞上,「如今是跟著哪房了?瞧我,真是多此一問,你一向喜歡待高枝,二舅舅是家主,當然是二房。」
那管事張口欲言,卻見明寶清對他招了招手,他硬著頭皮上前,只聽得明寶清陰惻惻道:「說起來,我本該謝謝你的。」
管事不可置信,又聽明寶清道:「聽說,邱嬤嬤的喪事是你辦的。可那墳地挑的實在不好,清明前我一定挑個日子替嬤嬤遷墳,你說我要不要順便撿一撿骨?」
「大娘子有這份心意自然好。」
那管事的還不知死活地說,即便白骨上有什麼可疑之處的,還能分辨出是被人推的,還是自己摔的不成?
明寶清笑了起來,打量著那管事的樣貌,開口道:「挺像的。」
那管事不解地看著明寶清,只聽她又道:「你同你弟弟。」
管事面上那種隱約的得意瞬間蕩然無存,被惶惑籠罩。
「他們一家原本在那間南貨鋪子裡做事吧?體體面面,安安穩穩多好?可惜了,你的新主子太貪心,貪心不足蛇吞象,知道嗎?」
明寶清將那些包涵奴僕身契的契子都交給李素之後,這一家子也如馬坊的邱有喜一樣,都做了官奴。
「你家新主子替你問過他們的去處了嗎?」明寶清看著他臉上的神情變化,笑容更盛,「沒有嗎?還是說,找不到?又或者,懶得替你費情面呢?你啊,怎麼挑了個如此站不穩的高枝?」
那管事面色發白,渾身都繃緊了,壓著聲音問:「大娘子知道他們一家在哪嗎?」
「你該是知道我的身份吧。」明寶清說這話,沒有任何炫耀的意思。
那管事有些懂了,顫聲道:「是,明主事。」
「我不妨告訴你,才見過不久。」
明寶清就是那日在外城的炭窯里瞧見的,炭窯里燒炭、挖炭、運炭的官奴渾身漆黑,其實根本看不清樣貌,只是同炭窯管事在棚里烤火喝茶等著炭火裝車的時候,嚴觀發覺有個官奴多看了明寶清兩眼,於是提了過來,抹了臉,才發現原來是還是舊人。
同馬坊里備受器重的邱有喜相較,實在是同人不同命。
「還有原先外祖父院裡二廚的小兒子一家也在官園子裡,你不妨,代為轉告。」
給臉不要臉,只能威脅,明寶清不喜歡做這種事,不代表她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