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明寶清說。
「可惜這樣的郎君,終究是鳳毛麟角。」蕭世穎
的聲音輕了一點,聽起來像是嘆息。
「那就不要強求。」明寶清說。
「你分明是入世之人,為何談及男女之情,總是一副很拿得起放得下的樣子?」蕭世穎似乎有些不滿、不悅。
「下官好面子,人前當然要拿得起放得下。」明寶清說:「至於人後會不會痛哭流涕,肝腸寸斷,別人沒看見那就是沒發生過。」
蕭世穎的笑聲聽起來很像冰塊滾落珠玉床,連個一個『來』字也脆脆涼涼的落下。
明寶清能感到邊上的羽林衛都緊了起來,她儘量小心地站起身,走到紗簾畔跪下。
「再過來些。」蕭世穎還道。
明寶清撥開紗簾,行了短短几步,又在珠簾前想跪下。
但蕭世穎居然還說:「到這來。」
明寶清輕輕撥開珠簾,就見那長塌之上倚靠著一個素麵玄衣的女娘,唯有額間紅藍花鈿繁複華美,將她整張臉都點綴得如同珍寶般奇異瑰麗。
榻邊伺候她的宮人識趣退在兩旁,明寶清走上前,緩緩低頭跪在腳踏上。
一隻非常溫暖的手伸了過來,撫過她的下頜,勾起她的下巴,將她整張臉抬了起來。
明寶清先是垂下眼,眼皮顫了顫,又抬眸看向蕭世穎。
她沒有用脂粉遮擋面上的細紋和瑕疵,可以看出還是一副很清婉的樣貌,卻有著非常姣美的神態,只看樣貌真是一絲英武也無,但她目光灼灼,仿佛可以燒掉一切令她不快之事。
明寶清被她的眼神燙了一下,眸珠濕熱,水光熠熠。
「嗯?」蕭世穎用指尖抹去她眼尾濕痕,輕問:「這是怎麼了?」
「陛下。」明寶清的聲音輕輕發顫,她道:「能不能把他留給我?」
嚴觀今夜做餌,誘崔家出親兵,聯合驍衛叛軍一起攻進內苑。
如果蕭世穎要徹底抹除嚴觀這個人,那麼眼下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她雖然經由蕭奇蘭之口給了嚴觀一條生路,但一言九鼎這句話對於帝王來說其實渺若塵埃。
因為嚴觀今夜行的就是亂臣賊子之事,人人得而誅之,名正言順。
「還是放不下嗎?其實情這種東西,放下了也就放下了,你先放,總比他先放好。」蕭世穎問:「明源有些行事作風,你真可以學一學。」
明寶清聽得這一句,只覺心如刀割,但眼淚卻漸漸收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