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他已經很習慣自己出現的地方就會有很擁擠的人群,也很樂意用人群來換取相應的好感價值。
可今天他第一次這麼迫切地近乎無視地穿過了人群。
洗手池的水嘩嘩淌著,冬天的水流經冰涼的管道湧出來時打在手上是鑽心刺骨的冷,指節像是被冷凝的血禁錮住,遲鈍地無法伸直,付然安靜地看著手指的顏色逐漸變紅。
他沒什麼表情地垂著眼,光打下來,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下素白的皮膚上冷冷投落出一片陰影。
宮祈安衝進衛生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付然沒什麼不同地在洗手池前細緻地洗著手,如果不是他看見那噴涌的水流下早已變得通紅的雙手。
宮祈安緩了口氣,他反手關上衛生間的門輕輕撥上鎖,像是平常那樣放慢步子走到付然身邊。
「屋子的供暖是很好,但也不至於給你熱成這樣吧,」宮祈安笑了下抬手關了水龍頭,他抽了兩張旁邊的紙巾把付然手上的水擦乾,「嚯,我小時候捧了個雪球一路沒撒開的手也就這樣了。」
他很輕地捏了捏通紅的指尖。
付然仍舊垂著眼,目光落在宮祈安的指尖上,他很自然地問了句:「為什麼捧了一路?」
「為了跨越整個院子,把和我腦袋一樣大的雪球塞進我哥衣服里。」宮祈安實話實說。
大概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付然偏頭笑了一聲,但卻依舊垂著眼睛。
「怎麼不看我?」宮祈安沒有鬆手,他微微合攏掌心用體溫暖著付然的手,「難道是我的臉還不夠帥嗎?」
「這問題問的,」付然又笑了聲,「我也不瞎。」
宮祈安沒再說話,因為付然的語氣正常的太不正常了,他拇指揉按著付然的掌心,感受到冰涼的手心開始浮現熨燙的溫度。
什麼都是平常的樣子,唯獨不抬眼。
「好了,」付然的手指動了動,「髒,我要洗手。」
髒?
宮祈安掃過一眼沒看見任何沾了污跡的地方,但他沒阻止,只是把水龍頭撥到了另一個方向,
「用熱水,坐月子碰不得涼。」
付然聞言笑著嘆了口氣,「怎麼還記得這事。」
宮祈安站在斜後面,他看著付然按了洗手液細細緻致地清洗著本就很乾淨的手,他視線掃向了鏡子裡的付然。
光線在瓷白的牆面上反射出細碎的光,照得人輪廓明晰乾淨,付然唇色很淡,但弧度銳利的五官卻被光影籠得格外深刻,他沒在笑了,抿緊的唇角開始隱隱顯出一股難以靠近的冷漠。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這股視線,付然忽地看向鏡子,烏沉沉的眸子正對上宮祈安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