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的匕首要藏不住了,挑起冷眉:「是公主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譙麗見他惱羞成怒,笑得更加明媚:「皇上,我只是出於我們短暫的盟友關係,好心提醒您一句,別在謝瑾身上放太多心思,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
裴珩慍色浮至眼底,正要發狠,忽聽到門外有動靜。
他當即反應過來,便快步走到譙麗身前,放下側邊的帘子一擋,借位做出假意與她親密交纏的動作。
房門就被人一劍劈開了。
是魯瑤。
她氣勢洶洶,手裡的劍還泛著寒光,分明是也聽說了今夜裴珩和譙麗私會的消息,來興師問罪的。
兩名殿前司護衛緊跟在後頭:「皇上恕罪,魯二小姐執意要衝上來見您,屬下未能攔住……」
裴珩示意他們先退下,這才放開了譙麗,看向魯瑤:「大半夜的,魯二小姐也一道來玩兒麼?」
魯瑤聽說朝堂之事後,本就憋了一肚子氣,此時更是火冒三丈,忿然作色:「皇上,你我之間除了君臣情義,本無半分私情,你看上誰、喜歡誰,樂意與誰歡好,我絕不干涉多問一句!這皇后之位,我魯二也壓根不稀罕!可你何必拿一個北朔女人壓我,讓我屈居於她之下?你明明知道,這於我、於魯家都是奇恥大辱!」
裴珩冷眼看她,面無波瀾。
譙麗此時半個身子依偎在裴珩懷裡,嬌笑一聲,演了起來:「妹妹~多大點事,不必這麼想——」
「你閉嘴!」
魯瑤拔劍便指向了她,思忖著不對,又將劍指向了裴珩:「大雍將士為了殺敵還在前線以命相搏,而你卻鬼迷心竅,要娶北朔的公主。我魯瑤性子直脾氣硬,受不了這等屈辱,不如,今日斷髮廢了婚約,明日再親去先帝陵前磕頭謝罪!」
裴珩冷冷望著指向自己的劍,驀的冷笑了一聲,嘲弄道:「既然你與朕之間沒有情義,也未行過大婚之禮,斷髮又有什麼用?這婚約要是你一不高興說廢就能廢,朕何必費那麼多功夫——」
魯瑤微微一凜,還沒悟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便見裴珩忽一個上前挺身,那劍尖便直直插入了他的肩頭半寸!
待她想收回劍時,已來不及了,他的肩霎時已被鮮血染紅!
……瘋子!
「皇……」
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著實也把一旁的譙麗嚇了一跳。
裴珩一隻手還搭在譙麗的身上,看起來就像是在一場痴男怨女的爭風吃醋中,為護著譙麗公主而擋了一劍——而且還是人們口口相傳最起勁的那種橋段。
魯瑤驚恐地瞪大了雙眼,迅速意識過來,扭頭便喊:「快來人!……皇上受傷了!快傳御醫!」
裴珩輕聲咬牙忍著痛,含血的笑意分明。
至此,他知道自己設下的算計已然周全了,只欠最後一陣東風收網。
可裴珩一抬頭,就看見謝瑾不知何時起站在驛館樓下的一輛馬車前。
謝瑾沒有同魯瑤上門提劍質問的資格,只是立於那夜色黯淡中,始終迎風默然地望著自己。
裴珩心頭一僵,周圍一下子又衝過來許多人要救駕。
仿佛只是陣錯覺,一轉眼間,他又看不見謝瑾了。
第56章 惱慍
其實裴珩傷得沒那麼重。
那一劍的力道和角度皆是由他親自掌控的, 相當精準。只是看起來血流得多了些,並沒傷到要害。
可夜間渾渾噩噩間,他莫名入了夢魘, 撕心裂肺, 仿佛要了他的半條命。
「皇兄!」「皇兄……!」
裴珩是被驚醒的。
外頭天已大亮, 冷汗浸濕了他的後背,一睜眼發覺是夢,他才喘著氣,慶幸地從那股茫然恐懼中抽離出來。
「皇帝可算是醒了……」
此刻, 袁太后一臉擔憂地坐在龍榻邊, 舒了口氣:「覺得如何了?」
御醫這會兒也趕忙圍了過來, 為裴珩察看複診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