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門外,荊棘女僕和幾名雪妖撞個正著。
雙方正面相遇,在走廊中停住,又同時轉頭看向緊閉的房門,女僕為喚醒岑青,雪妖則來請示宮殿的主人。
「陛下也在這裡。」
「一整夜。」
雪妖與暴風城共生,只要巫靈王留在宮殿中,他們總能準確找到他的位置。
荊棘女僕們對視一眼,目光隱晦,外人很難看出端倪。彼此之間都很清楚,自己的同伴在想些什麼。
只不過,她們都沒有著急開口。對於巫靈王留在岑青的臥室,不打算發表任何意見。
不等幾人敲門,房門突然從內敞開。
巫靈王從室內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件銀色長袍,長發鬆散地披在肩後,似流淌的瀑布。腰間纏繞一條寶石鏈,帶扣鑲嵌的寶石少去兩枚,應該是遺落在房間中。
「陛下。」雪妖們恭敬彎腰。
女僕們束手退到一側,目送巫靈王穿過走廊,身影消失在水晶廊柱之後。
在他走過時,兩側牆壁反射微光,穹頂的彩繪變得鮮活,似在誇耀雪域中最完美的存在。
這座宮殿是活著的。
漫長的歲月中,它逐漸生出自己的思維,隨時能表達出來。在四方王國,這絕對是一件罕見的事情。
荊棘女僕驚詫不已,怔愣在原地。
雪妖們早習慣類似場景,無視走廊中的變化,匆匆向女僕們告辭,追隨巫靈王而去。
「陛下,請等等!」
「陛下,長老們即將到來,你不能這樣出現!」
對於巫靈王偶爾的任性之舉,他們也是操碎了心。
女僕們從恍惚中回神,迅速振作精神,抬手敲響房門。
在得到允許後,推門魚貫走了進去。
以茉莉為首,女僕們的手中捧起托盤,裝有岑青的禮服,搭配的腰帶和首飾,以及裁縫們新縫製的手套和斗篷。
房間內光線明亮。
晨風吹起窗紗,帶來些許涼意,卻不會使人感到寒冷。
一張大床靠牆擺放,床頭緊貼牆壁,床柱兩側展開浮雕圖案,儼然是一雙張開的翅膀。
岑青坐在床邊,單手拉開床幔,另一隻手收攏衣領。
荊棘女僕目光敏銳,透過敞開的領口,清晰捕捉到一抹紅痕,顯然,這不是睡眠導致。
「殿下,您昨夜睡得好嗎?」茉莉率先走上前,縱然心中存疑,她卻什麼也沒問。只是認真觀察岑青的模樣,確信他身上的血咒在減輕,也沒有毒發作的跡象。
看起來,鳶尾說的都是真的。
她這樣想著。
「還不錯。」岑青從床上站起身,在晨光下舒展雙臂。
他回頭看向荊棘女僕,俊俏的臉上綻放笑容,一種少見的輕鬆,明媚不染陰霾,讓茉莉也不自覺微笑。
等她反應過來,已經無法壓下上翹的嘴角。
看到岑青的樣子,卷丹和鳶尾交換目光,腦海中浮現相同的猜測。但有茉莉擋在身前,她們實在不敢造次。
天曉得這位女僕長有多古板,不允許任何粗俗的字眼污染岑青的耳朵。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等茉莉提問,岑青主動開口。他回到床邊,彎腰撈起睡眠不足的雪豹幼崽,單臂托著它,另一隻手揉著它的耳朵,遇到雪豹揮爪更加起勁,很是樂此不疲,「我體內的毒在緩解,我想不需要多久就能完全清除。還有我的血咒,一樣在消散。」
修長的手指覆上脖頸,回想冰冷的血滑入喉嚨的瞬間,他不禁生出乾渴。
這種感覺極其罕見。
在昨日之前,準確來說,在飲下巫靈王的血液之前,從不曾有過。
「您與巫靈王……」茉莉看似在糾結措詞。這幅模樣看得卷丹和鳶尾著急,恨不能代替她開口。
不必她真正問出口,岑青就能猜出她想說什麼。
「他在這裡睡了一夜。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生。」岑青放開雪豹,後者竟沒有馬上跑走,而是繞著他的腿磨蹭,擺明不敢走遠。
「只是這樣?」
「他給了我一些血。」岑青聳了聳肩,承認心中感到遺憾。
巫靈王比他設想的更加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