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親手把他抱回來,灌了快一半的靈力給他,把自己搞得虛脫,想親親他收點兒報償,想和他做最親密的事,最後等來的也就只有一句「自以為是」和一聲冷哼。
晏星河忽然覺得有點沒意思。
再加上他也確實累了,所以當蘇剎按著他的肩把他推出去,像之前一樣說了聲「滾」的時候,他沒怎麼反抗的坐了起來,撿起丟在枕頭旁邊的劍,坐在床邊理了一下被扯亂的衣領,真的轉頭就走了。
「……」
這下輪到蘇剎懵了。
剛剛吼了半天叫他滾,像個牛皮糖一樣踹都踹不開,現在不過輕描淡寫說他一句,怎麼了,撂下個臭臉給誰看,好像他做了什麼不對的事一樣。
一旦出了什麼問題,蘇剎從來不會覺得出錯的是自己,把剛才的話回想一遍,只覺得晏星河這貨心眼太小,三兩句話不對付還跟他耍上脾氣了。
他冷笑一聲,翻了個身背對大門,打算讓對方找個角落把自個兒氣死算了,誰管他。
但是稍微一動,筋脈裡面另一個人的靈力就活躍的流動起來,和主人一樣,又渾厚又強勢,連被子裡面都是晏星河的味道。
他埋在被窩裡面悶了會兒,被那股霜雪似的冷味逼的冒出來腦袋,狠狠一閉眼,咬牙切齒的叫人,「晏星河!」
晏星河不想理他,聽見了也裝沒聽見,腳底下一步一步走得越來越快。
「晏星河——」
「晏星河!」
蘇剎連續叫了三聲,沒等來一個回頭,倒是跟催命符一樣把晏星河催到了大門口。
寢殿厚重的大門刷啦一聲拉開,只開了個半臂寬的縫,背著手來回踱步的慕臨猛地抬頭,和晏星河打了個照面。
他往前走了半步,話還沒來得及說呢,那門又轟的一聲關上了,浮突的雕刻差點給他當頭來一杵子。
「什麼毛病!」慕臨抬起大腿就要給那門一腳,想起這是妖王寢宮的「尊門」,又堪堪忍住了,扯著嗓子沖裡面嚎,「幹什麼你,冒個頭又縮回去什麼意思,到底出不出來?」
「……」
晏星河哪裡是不想出來。
但他現在被一隻大尾巴狐狸按在門板上,目光逼在頭頂,連轉個臉的空間都沒有。
目光微微朝後面瞥,晏星河想著要不要給外面氣急敗壞的那位解釋一句,一掀起眼皮,發現面前還有個更氣急敗壞的,只好作罷,先專心應付眼前這隻。
他嘴唇輕輕動了動,還沒想好要說什麼,臉被蘇剎捏著抬了起來,「你耳朵聾了?我在後面叫那麼多聲,你當我給你唱曲兒?」
晏星河骨相很深邃,皮膚也繃得緊,臉上的肉統共也沒多少,全被蘇剎兩根指頭捏了出來,嘴巴都給人家捏圓了。他有些艱難的說,「你——叫我滾。」
蘇剎眼睛一瞪,行啊,還學會拿他說過的話過來嗆他了是吧,「那我最早叫你滾的時候你怎麼不滾,現在你又那麼聽話了?感情我說一句,要不要聽全看你心情是吧?」
兩個人的臉離得近,蘇剎滿身的火星子噼里啪啦往頭上撲,晏星河想轉開臉,被兩根手指死死捏著,只好垂著眼皮不看他,氣悶的搬出來一句老話,「屬下不敢。」
「……」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他每次把這話一撂,一嗆一個準。
蘇剎氣得發笑,感覺頭蓋骨快要被這四個字扇起來的怒火掀飛,氣極了,聲音反而沉下去,他拍拍晏星河的臉,「晏隊長有什麼不敢的?——你都敢壓著我兩隻手撲上來親我了,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你晏星河不敢做的?我准你上我的床了嗎,嗯?我准你騎我了嗎?誰給你的膽子拿你那張嘴親我?」
晏星河,「……」
這是事後算帳來了。
晏星河看了他一眼。
他現在累的要命,只想儘快找個沒人的地方打坐休息,沒功夫低聲下氣的去哄這隻炸毛狐狸,他自己心氣還沒順下來呢。
於是那一眼之後移開了目光,他面無表情的,看起來有點冷漠,「對不起。」
「……」
他一旦把自己的情緒封閉起來,就是個軟硬不吃的人形冰塊,蘇剎一悶頭結結實實撞在上面,給他撞了個眼冒金星,胸悶氣短,怒火刷啦一下燒了個燎原。
晏星河渾然不知道,自己擺出來一張冷臉,已經把狐狸大王氣得在發瘋邊緣反覆橫跳,他低著頭自顧自的說,「要沒什麼別的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