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剎看了他一會兒,那目光很深,片刻後低聲說,「雖然我經常不把狐族的東西當一回事,但是蒼梧樹,它從不會說謊。」
更何況,他不是不知道,晏星河這個人有多渴望變強。
「蒼梧樹出了問題,」晏星河感到口乾舌燥,舔了舔嘴唇,突然發現自己現在被逼到了角落,處於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境地。
白影上演完那出好戲之後,他現在說的所有話都像是在狡辯。
「你知道狐族的熱病吧?是有人往蒼梧樹底下放了邪咒。玄燭的燭心之前一直在刑子衿身上,他們能打開蒼梧樹做手腳,就能用同樣的手法篡改你們剛才看到的影像。」
楚清風留著一隻耳朵聽著呢,此時趕緊點著拐杖走上來,「星河這話說得沒錯,蒼梧樹底下確實被人打開過,老頭子我可以作證。」
「……」蘇剎在兩人之間看了會兒,笑了,「那麼你的意思,你那個叫刑子衿的朋友大費周章安排所有事,就是為了專門設個圈套誣陷你?你身上的燭心不是假的吧?他白送你一個燭心,再嫁禍到你身上,對他自己有什麼好處?你告訴我,他搞出來這些事除了便宜了你,還有什麼用?」
「……」晏星河無從辯解。
他確實不知道,對方繞了這麼大一圈,到底想利用他做什麼。
「下去。」蘇剎別開臉,面無表情的看著前面,語氣又冷又硬。
晏星河感覺摟著自己手臂鬆了些。
背後還有村民怒火滔天的謾罵聲。
他頓時感覺怪難過的,在下去和不下去之間猶豫了一秒,兩隻胳膊遵循本能的摟緊蘇剎的脖子不放。
「我沒有做過。」晏星河把這輩子的臉皮都掏出來了,死纏爛打的掛在他身上,「蘇剎,你是第一天認識我,還說我在你心裡就是這麼一個沒有底線的人?」
蘇剎依然沒分半點餘光給他,「溯影是藏在蒼梧樹腹心的東西,你要說它出了錯,還不如說蒼梧樹被人下毒得失心瘋了。」
晏星河要炸了,用力閉了閉眼,猛地攥住蘇剎的衣領,「我他媽不知道那個見鬼的溯影,和他媽見鬼的蒼梧樹被人動了什麼手腳,但你還要我說第幾遍,燭心不是我……」
蘇剎終於低下頭,淡漠的瞥了他一眼,
解釋的話戛然而止,像被人中途突然掐斷了脖子。
晏星河閉上了嘴。
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過來,蘇剎說到底也是狐族,他的額心印是蒼梧樹給的。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但事實上,潛意識裡他會認為蒼梧樹高於一切,高於任何人。
此事若是易地而處,只要蘇剎一句否認,晏星河就是質疑自己眼睛瞎了,這個世界瘋了,也絕對不會再懷疑對方一點。
但蘇剎終究不是他晏星河。
二者之間的愛從來就不對等,就連信任也是。
在一個不相信自己的人面前,聲嘶力竭的辯解開脫,除了讓自己洋相盡出,還有什麼用?
晏星河突然覺得有點累,低了一下頭,撤開手跳了下去,「算了。」
「……」
然而他腳尖剛沾到地,又被背後的人撈了上來。
蘇剎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力把他按回懷裡,下巴猛地一下磕在肩上。
晏星河吃痛,掀起眼皮往旁邊看了一眼,這下連腦袋也被摁住了,只能瞥見長發底下一片耳垂,和線條分明的下頷。
狐族的人吵吵嚷嚷的逼近了過來。
「這個外族人為了搶燭心,竟然玷污了我們的大祭司!那可是大祭司啊!」
「難怪一直躲躲藏藏的不敢見人,是怕被我們發現燭心在他身上吧!」
「我的天啊,剛剛大祭司叫得有多慘,他還是人嗎?果然外族來的沒一個好東西!」
「我早先就覺得這個人奇怪的很,不像是善茬,果然吧!我就知道我那時候的感覺沒錯!」
「我們狐族人不是好欺負的!隨便來個人都可以踩在我們臉上踐踏!把他抓起來,讓他為大祭司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