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這些都只是道聽途說,但今晚就連回娘家省親的接風宴殷翎都能搞得這麼敷衍,恐怕這兩位之間種種傳言,說得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王爺,」晏星河看了眼他背後的山洞,「剛才有個飛賊闖入您的院子,藏進了這座假山,我就是追著他跑進來的。能否讓我進去看看代為捉賊,也免得他是什麼居心叵測之徒,留在院子裡半夜對您做什麼行刺之事。」
殷翎長眉一挑,側過身讓開了山洞,「行啊,那麼就有勞了。」
晏星河低頭進去轉了一圈。
那假山裡面曲徑回折,像個縮小版的盤絲洞,走幾步就要岔出去兩三個彎,光線還很暗。
他仔細地排查了每條路,那人早就不在了。
最後順著合成一道的出口重新見了天光,殷翎就蹲在假山頂上看著他出來,把玩著那隻漂亮的酒葫蘆,笑吟吟的問,「怎麼樣,小少俠找著那居心叵測之徒了沒?」
晏星河冷眼,「裡面沒人,恐怕那個賊早在剛才洞口耽擱的時候就跑了,王爺今夜可以安枕。」
殷翎一笑,剔透的黑眸中乍然泄出一線紫光,「好好好,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第53章
十日後
南海山高路遠,王爺和王妃還沒有離開天下第一劍,晏賜他們三個就已經踏上行程了。
晏賜這人是個慣會窩裡橫的,在家裡的時候下水摸魚上房揭瓦什麼洞都要往裡頭鑽,出門卻搖身一變——
纖塵不染的白衫外肩上一披,峨冠博帶長袖飄飄,寫著「天下第一劍」五個大字的摺扇唰啦展開,昂昂然站在劍莊門口指揮僕從搬行李,又是一副人模狗樣的端方君子。
他聽說自家門口到南海相距差不多有兩千里,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就是一整個準備奔赴戰場的警覺狀態。
離不開的貼身細軟一點一啪啦,光換洗的衣服就裝滿了五個大箱,第二天早上到門口一清理,要裝車的行李裡邊兒超過一半都是他自個兒的東西。
晏賜搖著扇子在大門口雞飛狗跳的指揮,晏初雪一個姑娘家,所有東西加起來總共也不過兩個箱,還沒有他裝衣服的一半。
聽他磨磨唧唧羅里吧嗦的煩死人了,晏初雪往晏星河身邊一跳,開口仍是叫辛大哥,「辛大哥,不是,我聽管家說你帶的東西一個箱子都塞不滿,我們這次過去沒個一年半載的回不來,你就帶這麼點兒,到時候到了琳琅島會不習慣的。」
「沒事,還有什麼要用的到時候在那邊再買就是了。」晏星河指了指台階上面,「怎麼好像沒看到王爺?」
他們要出遠門,劍莊裡邊兒所有人都出來送行了。
肅王妃晏明月站在人群裡邊兒,肩上棲著一隻探頭探腦的雪貂,她微微扭過頭,一隻手指逗著那圍脖似的小東西。
明明是珠光寶氣眾星捧月的樣子,看起來卻有點心不在焉,一雙蛾眉中間卷著煙似的憂鬱,看著讓人覺得沒什麼精神。
「哎,王爺他……辛大哥,我跟你說了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啊。」晏初雪探了個腦袋過來,跟他咬耳朵,「我聽說王爺在頭一天過來的時候,我娘他們不是準備了一大桌菜嗎,那時候他就沒坐多久。後來在咱們劍莊裡邊兒這幾天,那是天天下山採花撲蝶逛青樓,山下大的小的三五座青樓都跟他混熟了,可把王妃氣死了。
我娘也氣,可是誰敢冒那個頭去管束他?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二叔到處撒錢遮醜忙得團團轉,頭天還跟我念叨,王爺他以前還知道收斂,這幾年到處花天酒地,連回娘家都是這樣,越來越不顧及我姑姑面子了。」
旁人的事,晏星河不好置喙,只是那個長毛野人,還有殷翎,似乎和百花殺那邊兒沾點兒關係——百花殺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出沒,他不能不留意。
晏賜準備了一輛金縷車。
顧名思義,就是除了車輪韁繩這些必須用木頭的部位,那四匹馬拉的馬車上邊兒,能鑲金子的地方那是絕不鑲銀子。
車騎浩蕩揚長而去,簡直就是個行走的小金庫,晏星河有些擔心的提了個建議,「去南海的路上要翻過不少山頭,晏兄,你……呃,咱們這樣子,不怕遇到山匪嗎?」
晏賜信手一揮,摺扇送的風撩得鬢髮到處亂飛,「怕什麼,二叔給我們安排的護衛有將近百個,都是劍莊裡邊兒精挑細選的好手,那山匪要是趕來搶我們,我就叫人反殺回去把他老巢捅穿了!再說,不是還有辛兄你在旁邊保駕護航嘛,有你在我什麼也不用擔心,不怕不怕哈哈哈。」
晏星河只好閉了嘴。
他忽然想起蘇剎那輛飛鸞車駕。
雖然這倆玩意兒都像個招搖的花孔雀,但蘇剎好歹招搖的有點兒格調,四隻朱雀神鳥展翅從高空飛過的時候甚為美觀。
至於晏賜這金縷車,純粹就是個暴發戶那樣式的土財主,就差一路走一路讓侍女們往外撒錢了,皇帝老兒下江南巡遊恐怕都沒他威風。
他們一行人離開後又過了半個月,肅王府的人才收拾行裝打道回府。
譚煙和晏安送完了人回到內院,剛坐下來沒來得及喝口茶呢,兩個家僕突然手腳並用地跑進來,過門檻的時候前腳絆後腳,哎約餵摔了個大馬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