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星河戳了一下丸子,濃香飽滿的湯汁跟著筷子流了出來,「我想這個倒也不是。」
當初蘇剎廢掉百里朗的靈根,他是站在旁邊親眼看見的。
靈根這種東西長在人的脊椎骨裡邊兒,往那地方來一下,少說也得在床上躺個三五年,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跟著百里長澤出來東奔西跑?
可是傳過來的消息裡邊兒說的,那個請清安門的人上船的,又確實是個少年公子。
晏星河稍微思量,很快就捋出來一個大致的因果。
當時跟著百里長澤走出來的除了長孫百里朗,還有一個站在後面的庶子。
而正如晏賜所說,像萬象宗和法衡宗這種名門大家必然眼高於頂,就算要彼此結交,能讓少宗主祁鏡拋出橄欖枝的,也必定是百里家的嫡子長孫,而不是庶子。
如果這次跟著百里長澤出來拋頭露面的,又恰好正是那個兩眼一抹黑的庶子,那麼兩家產生的摩擦也就說的通了。
「公子,咱們快追上法衡宗的船了,就在前面不到半里,站在船頭可以看見他家的大旗!」一個盯梢的家僕推門進來稟報。
「好!」晏賜眉毛一挑,一拍筷子站了起來,「傳令下去,讓咱們的船加速前進,跟法衡宗的船並行。管他是黑還是白呢,我要親眼看看他家那個少主到底是個什麼樣式的人物。」
法衡宗大船上,百里澈手執一卷泛黃的書正在琢磨。
幾個弟子嬉笑打鬧經過,差點衝撞了他的輪椅,墨羽趕緊把那群人趕遠了些,臂彎中一條煙青色薄毯披在他身上。
低眉一看,他順勢替對方拂去一縷纏在唇角的長髮,「公子,這地方風大,當心受了風寒,不如進屋去吹著暖爐再看書?」
「無妨。」
百里澈擱下書卷,往遠處一眺,日影西斜,幾隻海鷗撲棱著翅膀從低空掠過,落在了對面那艘冒頭大船的甲板上。
他一愣,指著從樓梯上信步走下來的幾人,遲疑的說,「對面那艘船……似乎是剛才在海岸上看到的最貴的那隻,租金是我們家這艘還要翻上一倍。如此財大氣粗,對面來的莫非是天下第一劍?」
墨羽往船頭瞄了一眼,「公子猜的沒錯,以劍紋為旗,確實是天下第一劍。」
百里澈稍稍探過身,前前後後看了一轉,「他們家的船刻意朝我們靠過來,這是個什麼用意?我記得我們兩家從前沒有什麼往來。」
百里桓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過來,還沒湊到百里澈跟前呢,迎面就看到對面甲板上站了幾個衣著鮮亮的少年。
這船剛才走的時候還沒有,他忍不住稍微看仔細了點兒,忽然發現裡邊兒有個穿黑衣服的,姿容出眾氣度不凡,而且模樣甚是眼熟。
百里桓放慢了腳步回想了一下,手臂一抖,那果盤哐當一下摔地上砸了個稀巴爛。
他三兩步撲到百里澈輪椅上,瞪圓了眼睛指向對面,驚疑不定的說,「三叔,那個人,那個人不是那天跟蘇剎一起來的那個嗎?我記得他!他不是應該待在妖界?怎、怎麼也往琳琅島來了啊?」
第56章
百里澈按住他的肩,發現這孩子竟然在發抖。
偏過頭正要低聲安慰兩句,卻見隔著近百米遠的海浪,晏賜摺扇一收,遙遙朝著他們揖手。
他垂了垂眼皮,話音一轉,「你別慌,我看他們似乎沒有什麼惡意。」
「可是、可是……」百里桓兩隻眼睛瞪得溜圓,兩腿一軟,冷汗順著鬢髮落了下來,「可是那個穿黑衣服的是蘇剎的人,蘇剎這麼恨我們家,他會不會是事後想不過覺得上次太便宜我們了,就把心腹派過來打探消息,然後要在琳琅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