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人族修士——
嗷,那個人救了他。
蘇剎慢吞吞睜開眼睛,視線對著床頭那幾隻長短不一的蠟燭,又緩緩眯了起來。
趁他失憶抱著他使勁揉,耳朵爪子尾巴能下手的地方一個也沒放過,誰給他的膽子?——他堂堂妖王豈是一個區區人族可以捏來揉去的?
記憶里諸多摸耳朵捏爪子的恐怖畫面襲來,更讓他抓狂的是失憶的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主動往人懷裡蹭,沒臉沒皮的,還扒拉他的手不要他拿開。
蘇剎越是回想,越是生氣,越是生氣,笑得就越是陰冷,爪子一伸鋒芒畢露,抓碎了肚皮底下的布料。
這個劍修他認得,當初跟蹤狐族的線索殺進百花殺的時候順手擄回來的戰利品,像豹子一樣野性難馴,輕易不肯認主,三天兩頭就想跑出去找他的舊主人。
可他蘇剎是何人?他費了半天勁把人逮回來,不是為了讓他又自己跑回去。
既然被他看中了,那這個人最後就必須成為他手上的刀,他越是難以馴服,蘇剎就越是想要拿下他。
他原本的計劃是,不能讓人逃跑,然後再徐徐圖之,找個合適的時機施以恩惠,讓他對自己死心塌地徹底忘記舊主人。
但是經過失憶這幾天,這個以下犯上的劍修觸碰了他的底線,他捨不得折斷一把好刀,但是好好教訓一頓絕對跑不了,他一定要讓對方知道狐狸大王不是白給人摸的。
蘇剎下巴擱在枕頭上,半閉著眼睛內心陰暗的算計著,無數個教訓晏星河又不至於殺死他的計劃在腦子走過,他津津有味的挑選著最合心意的那個。
木門忽然被推開,那個在腦子裡被他翻來覆去處以極刑的人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傷,裹挾滿身風雪。
蘇剎沒動,趴在枕頭上彎了半邊眼睛,惡狠狠的盯了他一眼。
可惜他姿勢慵懶,沒骨頭一樣闔著眼皮,晏星河沒辦法從那半隻懶嘰嘰的金色瞳仁裡面看出來什麼,像往常一樣揉了揉小狐狸的腦袋,脫掉凌亂不堪的外衣。
「!!!」
大膽!
這人還敢摸他!
蘇剎一個激靈,翻身滾進床鋪裡面,拿出了現在能做的最兇殘的威脅,惡狠狠的沖他齜了個牙。
晏星河脫光了上半身,前胸像被沸騰的油水潑了一遍,有很多血肉模糊的團狀的傷,低頭翻柜子的時候勁瘦漂亮的腰線繃緊,摸出來雜七雜八幾個藥膏,往床頭一放,正好看見小狐狸縮在裡面臉色陰沉的瞪他。
「怎麼,嚇著你了?」晏星河低頭看了眼狀況有些慘烈的胸口。
小狐狸本來狀態就不太好,每天晚上用靈力暖著才好一些,他以為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嚇著他了,沒放在心上,一隻長腿把搭著外衣的凳子勾過來。
蘇剎警惕的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心裡飛快盤算,他現在的情況依然虛弱,身上殘餘的靈力連支撐他化成人形都不夠,趁早擺脫這個劍修去找慕臨會和是最好的,然後他就可以閉關,自己一個人安全的待在密室,直到渡過發病期。
他瞄了一眼打開的窗戶,在現在就跳出去還是等晏星河出門再跳出去之間猶豫了一會兒,嘴裡突然被塞進一股清香,晏星河給他餵了兩株草藥,又放了一些在他爪子前面。
蘇剎呸呸吐掉這些草藥,眼睛冷酷的一眯,他才不會吃來歷不明的東西。
晏星河又給他塞了回去,「我找妖宮的人兌換的,高級安魂草,吃了晚上就能睡好,快吃吧。」
蘇剎埋著腦袋嗅了嗅,這充沛的靈氣還真是高級靈草。
他依稀記得妖宮兌換東西是要花銀子的,環視一圈這個劍修的住所,也不知道換這幾株靈草花了他多少家底。
蘇剎往這個方向思考了一秒,然後果斷停止了思考,尾巴一甩選了個對角的位置,把自己團成一個窩。
花銀子換的又怎樣,能安魂草又怎樣,那也不意味著對方給了他就要吃。
晏星河往身上抹了點兒藥,撕了件裡衣當作繃帶在腰身和肩膀上纏繞幾圈,一回頭小狐狸蜷在床腳瞧著他,安魂草一口也沒動,懶嘰嘰的瞄了眼他的臉,又落在繃帶底下結實漂亮的腹肌。
「你怎麼了?不喜歡這個草?」晏星河揉了揉兩隻耳朵中間軟軟的白毛,在小狐狸發怒之前,打開床邊的包裹捏了塊甜軟的點心,「吃這個,晚飯。」
他坐在床邊,晃了晃桃花形狀的糕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