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每天晚上回來的時候給蘇剎帶一些小玩意兒,有好玩兒的東西讓他琢磨,情況總會好一些。
晏星河架上藥罐生火,翻乾坤袋的時候瞄見自己手腕上青黑的血管,沒太在意。
陰暗的廚房被紅光照亮了一瞬,他的手裡多了一朵血紅色的靈芝。
晏星河摸了摸它,充沛的紅色靈光纏繞在指尖,他有些愣神。
事實證明,就算是失去了全部修為,蘇剎的判斷力也超乎尋常的敏銳。
玉髓靈芝的確不是人界能弄到手的東西,當然也不是來自於什麼鬼市——
晏星河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然而,無論如何,無執和楚逸妖的接連打擊,讓蘇剎的心脈遭到重創,他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蹟,靠的就是這一味玉髓靈芝。
更多的暫且不提,以後的事可以放在以後去考慮,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讓蘇剎活下去,哪怕讓他付出任何代價。
晏星河端著熱騰騰的藥碗進屋的時候,蘇剎正靠在床頭對著鏡子發呆,房門發出輕響,他沒回頭,扣上了鏡子。
晏星河把藥碗放在面前,給他勺子,「這藥晾過了,現在喝溫度正好。」
蘇剎有些厭煩,離遠了些靠在床裡頭,「不想喝藥。」
「……」以前蘇剎並不抗拒喝藥,但或許是喝的多了,揮之不去的藥味讓他厭煩,又或者他發現晏星河身上出現的問題和這個藥有關,後來就死活不肯吃藥。
晏星河已經好幾次發現藥碗沒有動過,什麼事他都能順著蘇剎,唯獨這件事絕對不會讓步,「喝了藥才能好,快點。」
蘇剎沒理他,從枕頭旁邊摸出來晏星河上次送給他的玉雕兔子,趴在被子上漫無目的的把玩,好像聽不到有人在說話。
他這個態度看得晏星河冒火,端著藥扒拉他的肩膀,語氣也硬了些,「別的你想怎麼樣都行,吃藥這事沒得商量,起來。」
蘇剎皺眉,反手掀翻藥碗,頭也沒回的玩那對小兔子,「隨便吧,大不了就是死,死了算了。」
「……」晏星河反應夠快,灑出去的湯藥又讓他一滴不漏的接住了。
這副鬼樣子總算徹底惹怒了他,他抓住蘇剎的衣領把人薅起來,喝了一口藥,強行給他灌了下去。
蘇剎也惱怒起來,死命地掙扎。
不過他現在的情況根本不是晏星河的對手,只能瞪圓了眼睛怒目而視,試圖咬晏星河舌頭。
他要怎樣隨便他,反正晏星河早就不在乎這點皮肉上的疼痛了。
按住喉結底下的軟肉一口一口灌完了所有藥湯,他放開蘇剎,臉上立馬就被撓了一爪子,「你下次再敢這麼灌我試試?!」
晏星河摸了摸臉,這小狐狸渾身重傷爪子依然鋒利得很,給他抓出來幾道血絲,「以後每天我看著你喝了藥再睡覺,你願意自己喝也就算了,要是一天不肯喝藥,我就一天這麼餵你,反正這藥你一次也別想躲。」
蘇剎氣得發抖,臉色反而更加慘白,一巴掌打翻了晏星河手裡的藥碗,朝他怒吼,「滾出去!」
出去就出去,反正晏星河現在也正生氣,誰慣著誰了。
隔壁房間床鋪是鋪好了的,大概是受傷之後本能的尋求安全感,而蘇剎的安全範圍連晏星河也不能輕易靠近。搬進來之後他就自己一個睡,不讓晏星河挨著他,晏星河也不能強迫他,只能又買了一床被子睡在隔壁。
今晚是兩個人第一次吵架,吵得還很厲害,晏星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冷靜下來之後,他看著窗外那片星光,心裡漸漸有些後悔。
他或許應該用更溫和的方式和蘇剎好好說,蘇剎身邊現在只有他一個人,要是他也發火,那小狐狸嬌縱的性子不知道得把自己氣成什麼樣子。
晏星河嘆了口氣,想了想,起身披衣去了隔壁。
門縫底下燈還亮著,他推門進去吹滅了蠟燭,床榻上蘇剎整個人躲在被子裡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來一片長發和幾根抓著被角的手指。
晏星河蹲在床邊,戳了戳他的食指上的花戒,「都快一個月了,今天晚上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那幾根手指兇狠的把他打開,被子裡傳出蘇剎悶悶的聲音,「別碰我,讓我自己待著。」
「我一個人睡不著,陪我睡吧。」晏星河捉住他要縮回去的手,捏了捏冰涼的溫度,那隻金翅蝴蝶簪塞進掌心,「你不答應的話我以後就不問了。」
那狐狸爪子捏著簪子縮回被子裡,過了一會兒,被子掀開一道小縫。
晏星河鑽了進去。
他身上帶著夜露的寒氣,在被窩裡面暖了一會兒,朝大床里側的陰影靠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