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說得有頭有尾,乍一聽好像真是那麼回事兒,要不是晏星河就是他口中那個千里追夫的「痴情種」,他自己差點都要信了。
殷翎負手立在牆頭,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幽怨的眼神看過來,仿佛晏星河是一個花心大蘿蔔,「所以這是怎麼回事?你這是一邊對我痴心追求,一邊在外面養了個小狐狸精?三心二意朝秦暮楚,這是不對的,小朋友,你這麼可以這樣呢?」
「……」
晏星河一時間不知道該佩服他張口就來的本事,還是該佩服他一個在各大花樓混跡得如魚得水的人,居然好意思義正辭嚴的告訴別人不能三心二意。
這人純粹就是閒的沒事兒,花樓逛膩了跑來找新鮮樂子,晏星河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話要是說完了,就可以滾了。」
殷翎嗅了一口掌中花枝,手臂一扔,精準的扔進他懷中。
他朝晏星河眨一下眼睛,翻身躍到圍牆外面,走之前還要留一句話,「今日暫且作罷,下次等你夫君睡著了我再來找你。」
「……」晏星河一把給那花枝扔了。
他看向院牆上的青瓦,考慮要不要在院子上面再加一層結界,這人看起來功夫不低,到時候院牆被人翻來翻去翻熟了都不知道。
一扭頭,他對上蘇剎的目光,對方靠著門,皮笑肉不笑的說,「纏著他比劍?千里追夫?他剛剛那話什麼意思?」
「……」晏星河嘴角微微抽搐。
殷翎胡謅半天,都沒有蘇剎這一句讓他無語,「編的那麼離譜你也信?」
蘇剎關注的點卻不是這個,也不知道他怎麼將前前後後的事情聯繫起來的,懷疑的說,「你給我找的那個藥,不會和他有關吧?……聽他的意思,你們以前就認識了,他又是你惹的哪顆小野草?」
晏星河頓感折服。
「沒有,他就是一個路人,不必理會。」再扯下去就要扯到法衡宗了,晏星河飛快的親了一口蘇剎的鼻尖,眨眼間人就走到了門口,「我出門了,晚上回來給你帶菜譜。」
「……」蘇剎低下頭,摸了摸鼻尖的餘溫。
法衡宗祠堂
百里昭跪在祖宗牌位前,臉上有幾處淤青,秦芸在他背後走來走去,侍女家僕在門外跪了一圈,諾諾不敢吱聲。
貼身侍女給她端上一杯茶,「夫人,喝口茶消消氣吧。」
「拿開,我喝不下!」秦芸擋開了,攥著帕子恨恨地指向跪在蒲團上的人,「你小子,現在成了一家之主了,脾氣卻沒有半分長進。你本事大啊,跑去青羽樓那種地方逛,為了一個男倌跟別人大打出手,把人家兒子打死了,搞得人家跑到家門口找我討要說法。那是別人家裡面的獨苗苗!你說我該怎麼辦吧!」
百里昭跪了半天,實際上心裡一點兒也不服氣,盯著面前幾排蠟燭冷嗤說,「怪我嗎?我錯哪兒了?是那個病秧子自己倒霉,我不過輕輕推了他一下,他自己沒站穩從樓上摔了下去,摔斷了脖子。我有什麼錯?應該叫那蠢貨下次出門好生看看黃曆!」
「你——死小子!你自己聽聽你說的什麼話!」秦芸要被他氣死了,抓著他肩膀把人拽起來,指著他腦門罵,「你爹,你叔叔伯伯,我們家幾代人,從來沒出過哪個喜歡男人的。到了你這一輩,子孫凋零,你弟弟那樣子已經沒什麼指望了,就你一個人頂著偌大的家門,日後我們家還要指望你這個家主開枝散葉,你倒好——你偏偏要喜歡男人!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這世上那麼多好姑娘不要,你非要和男人搞到一起,去的還是青羽樓那種不乾不淨的地方,我看你是存心想氣死我!」
百里昭一臉不耐煩,「我想喜歡誰就喜歡誰,爺爺活著的時候管東管西,現在他死了,你又要來管我了嗎?我知道我在做什麼,用不著誰來管教。」
「這件事由不得你。」秦芸平復了一會兒情緒,冷聲說出她的打算,「這一個月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府中,哪兒也不准去。與我們家交好的世家裡面有幾個姑娘年紀跟你相仿,我之前見過人,有兩三個相貌性情都還不錯的。改日我讓人畫了畫像送到你手裡,你給我好生挑一挑,選好了就定下來,娶妻生子開枝散葉,趁早絕了你那荒唐心思。」
她往門口看了一眼,下人在外面跪了滿地,其中有一個少年小心翼翼的抬頭往裡面看,容貌很是清秀,一對上她的目光就驚慌的低下頭去。
她冷笑一聲,「你惦記上男色恐怕也不是空穴來風,定是那些下賤的奴僕勾引主子,才讓你生出這等心思。那些多餘的人也不必留了,明日我就安排下去,將你身邊那個叫青竹的遣走,該有的銀錢給他就是,主僕一場,我們家也不會為難了他。」
青竹一聽她點自己,再抬頭時整個人如小鹿般驚惶,淚水流了滿臉,眼巴巴的朝她身後的百里昭那邊看。
百里昭怒不可遏,走過去擋在兩個人中間,惱怒之下幾乎是吼出來的,「我不要跟什麼不認識的姑娘成親,你也別想讓青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