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傅斯雯的案子宣判後,他們再也沒有聯繫過。
即使所有的恩怨都終結了,但他們之間還橫亘著太多無法跨越的東西。
所以他們默契地留給對方空間,去重新權衡、抉擇。
應粟看到他來電的那一瞬,就知道席則已經考慮好了,並做出了抉擇。
她深吸一口氣,沉吟片刻,給他撥打了回去。
席則沒有接聽。
但他很快就發過來一條簡訊。
言簡意賅的一行字——
「在我們重逢的地方,今晚見一面吧。」
應粟盯著這行字看了許久,緊了緊手指。
眼下宗紹閣正在和傅斯禮匯報公司和家族近況,她沒有進病房說一聲,直接離開醫院了。
傅斯禮察覺到,抬了抬眼,目光凝在她轉身的背影上,視線漸漸幽深。
宗紹閣也順著他視線望了一眼,隨即有些沉痛地嘆道:「您真的決定要那樣做嗎?」
傅斯禮默然不語。
「也許應小姐永遠都不會再原諒您了。」
傅斯禮收回視線,微微彎唇,「但她也永遠都忘不了我了。」
宗紹閣長嘆一聲,心道,傅家果然出情種,還出瘋子。
「按計劃行事吧。」傅斯禮不容置喙地吩咐道。
宗紹閣頷首,「我讓阿泰親自帶著律師和新證據去美國。」
「順便幫我傳句話給傅宗年。」
宗邵閣問:「什麼話?」
傅斯禮眯了眯眼,「他給我準備的棺材,就留給他兒子吧。」
「……」宗邵閣僵硬點頭,「是。」
-
應粟七點多到達了『藍爆』。
她推開門的那一霎,無數記憶湧入腦海。
但令她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初見席則的那一晚。
她還記得,那是一個深秋夜。
酒吧內放著王菲的歌,空氣中瀰漫著各色酒味。
一個藍灰挑染的長髮少年站在人群中央,薄唇銜煙,遊刃有餘地打著碟,恣意不羈。
他的出現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她。
她那時正值人生最失意落寞的時候,所以席則出現的時機剛剛好,就像一個美麗而危險的意外。
她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看到了從未有過的野性和自由。
所以她不受控制地被他感染,被他吸引,以至鬼使神差地走向他,帶他回家。
只是那時候她並不知道,她以為的初見,是他蓄謀已久的重逢。
她更不知道,命運在那一刻會將他們引向今日這番境地。
「又是藍色時分,沒有清清楚楚的愛恨。
就算這個世界即將轉暗,就算即將歸去,無需開燈。」
熟悉的音樂縈入耳畔的時候,應粟產生了一瞬間今夕何夕的恍惚,不過很快她就從往昔里回過神,邁步走了進去。
酒吧里一切陳設都和從前一樣,不過冷清了許多。
舞池裡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在扭動腰肢,旁邊的打碟機也似乎很久沒人用了。
吧檯前的調酒師也不是周璨了,眼前這個身影更高些,身材也更寬闊些,雙臂在丟調酒壺時能看到明顯的肌肉。
他調好酒後,傾斜酒杯,用打火機引燃杯壁酒液。
幽藍火焰沿著杯壁流動,一秒後猝然炸開。
他在那瞬間回過身來,將酒放至奢石桌上。
隨即慢慢抬起臉,黑色帽檐下的眉眼,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直直映入她瞳孔中。
應粟愣在原地。
「bluemoon,」席則笑著朝她揚了下眉,「你最愛的酒,剛和璨姐學會的。」
應粟定了定神,神色如常地走過去,她坐在吧檯椅上,看了眼那杯酒,又看向席則,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後,很尋常地開口問:「璨璨剛也在這裡?」
「嗯。」席則站在她對面,將酒杯推給她,「小憶姐叫她出去逛街了。」
應粟點了點頭,沒接那杯酒,繼續問:「你來了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席則四處打量了一眼,感慨道,「酒吧不如以前火爆了。」
「可能因為之前歇業了一段時間。」
「人們的興趣果然都是一時的。」席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