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變異前,是在摳著嘴巴。
「閉嘴!」Ben起身作勢想要打南熄讓他別再說了,被南熄一側身避開了拳頭。他傻傻地站著,被抓破的手已經開始潰爛腐化。絕大部分人會在五分鐘內就變異,這顯然已經是變異的前兆了。
南熄警惕地注視著他,手上的棒球棍依然緊握著,防止他隨時撲咬過來。旁邊有個I國中年男人不停地提議南熄在他變異之前就把他了結了,一些人紛紛表示贊同,幾秒鐘之後竟然開始集體喊起了「Kill him!」的口號。
Ben還是能聽懂簡單的Y國語的,他的表情一下變得憤怒又猙獰,抓住身後的滅火器對準南熄,好像在怕他突然揮棍過來。
南熄平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忽然間肩膀被人按住了,夏燃在他耳後輕輕說:「別理他們,等他完全變異了之後再說。」
南熄不置可否,在他剛給自己制定的末日準則里,沒完全變異就還是活人,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可能去殺一個活人,就算自身難保。
但Ben看到夏燃上前,顯然是誤會了夏燃在慫恿南熄現在就殺了他。他拔開滅火器的安全栓,衝著人群尖叫道「別過來!」,語氣里全是恐懼。他示意他的女朋友過來和他站在一起,但是她捂著臉直搖頭。
這分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四肢無力地軟塌下來,I國人見狀,給支持他的人使了個眼色,想要親自上去殺了Ben。
此時Ben額頭上的青筋突起的越來越顯眼,他抬頭看了眼嘗試接近他的幾個人,用盡變異前最後一絲力氣抓起滅火器,沒有朝他們噴射乾粉,而是往後朝玻璃門一擲,本來就被撞出窟窿的門承受不了再多的壓力,四分五裂地裂開來,破碎的聲音宛如來自地獄的樂曲。
圍繞在商店周圍的喪屍聽到此樂曲熱烈的召喚,全都扭過頭尋覓著聲源,最後聞見了大批聚集的人群味道,開始從四面八方踏著奇形怪狀的步伐飛奔向商店處。
「Holy shit!」布茨里的人邊罵邊逃竄,許多人第一反應是逃去廁所,把鎖上的隔間門錘打出響亮的聲音,詛咒著裡面的人讓他們趕緊開門。
白朵朵揣起窗簾布下面的消防斧和拖把還有一堆物資,全力擠過四散逃跑的人群找到南熄和夏燃。
夏燃把最強力的消防斧遞給了她,自己則用腳踩了三四次,把木質拖把的後端部分踩斷了,木頭尾端一下變得很尖利。乍然間就要出發了打得他這個從來不制定計劃人士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大口呼吸著嘗試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丁淺和她的弟弟丁睿成也跑過來找到他們,準確來說丁淺是不情願地被丁睿成抓著手臂強行拉過來的。
丁睿成是個在頭髮上抹了很多髮膠的二十幾歲青年,鼻樑上架著一副邊框極細的眼鏡,一副精打小算盤的模樣。他用懇求的眼神看向夏燃,「帶我們一起去吧燃哥,人多力量大嘛。」企圖用「x哥」這個稱號來拉攏距離。
夏燃馬上點頭答應了,他一開始就打算帶上他們一起過去的,還叮囑道:「你們沒有武器就躲我們身後,跟緊點。」
丁睿成連忙答應著,非常怕死一樣跟在夏燃身後緊緊貼著,完全把他當成肉盾了,他走路都有些困難,夏燃後悔了說出讓他們跟緊點這句話。他是個發出去的好意不會輕易回收的人,只能不著痕跡地假裝查看著手裡的拖把柄來掙脫丁睿成的「禁錮」,但是丁睿成粘得他更緊了。
「夏燃。」身邊傳來南熄低沉的聲音,他攬過夏燃的肩膀,將他拉出丁睿成的爪牙,「過來一下,我有話問你。」
夏燃一下子無比,只留下丁睿成在那獨自尷尬,他剛想對南熄悄悄說個感謝,以為南熄一下子被情商之神眷顧了,突然就懂得了怎麼幫別人開脫,誰知道南熄是真的有話問他。
「他們是誰?」
都這種時候了您怎麼還有閒心問話啊?夏燃眼睜睜地看著一隻喪屍直衝他的腦門就要咬過來,他抬起拖把柄就朝它腦袋來了一悶棍,喪屍倒在丁睿成的腳邊,嚇得他嗞哇亂叫著跑開。
夏燃無語地看了他逃跑的背影一眼,「今天剛認識的姐弟,就約好一起去華國城了。」
南熄揚了揚眉毛,臉色沒有一點變化,好像在表達完全不意外,這就是夏燃會幹出來的事情。他正經道:「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你甚至會和喪屍交朋友吧。」
像是剛研究推斷出了什麼新的論證。
夏燃捏緊了手裡的木棍,拼命抑制住自己想把木棍折斷處的尖端直插到南熄腦門上的衝動,撬開來看看他這外表看似精緻的腦袋裡還有多少語出驚人的揶揄。
但這次夏燃是有點犯怵的。他知道南熄其實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他在末日這種人人都為自己謀取利益最大化的時代背景下要學會謹慎交友,事到如今他也有一瞬間質疑過自己決定帶上這兩個人是否合適,但這想法轉瞬即逝。
他夏燃什麼時候畏懼過幫助別人,這可能也和他從小接受了太多武俠小說的薰陶有關,成為一個遊走江湖行俠仗義的劍客一直是他的夢想,引致了「路見不平一聲吼」似乎已經成為了他的日常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