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可以覺得這個不近人情,但不用覺得被耍了。」蘇時躍知道夏燃為此憤怒的原因,但她不能感同身受,「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帶著目的的,不管是父母的期願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第一批確定下來的培養人選有十個,包括了夏燃和費爾南·托馬斯。」蘇時躍說,「南熄,你根據上面的記載,是在你的母親南寄春臨死之前的那一天才將你的名字寫在了上面。」
「她知道自己馬上會死,這點你在她的回憶中也看到了。但她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死亡,並把她唯一的新生骨肉的名字賦予了傳承的含義。」蘇時躍說得滿臉欽佩,「她認為你有這個資格勝任作為將意志傳下去的角色。」
「你可能會記恨她吧,和夏燃一樣會產生牴觸的情緒也很正常,畢竟她一下子把你置於一個非常危險的位置。但站在我的角度,她真的挺偉大的。」
「我怎麼可能恨她。」南熄想也沒想就否定了蘇時躍的猜測,「那會剛知道的時候,疑惑和動搖是會有的,但是我沒有辦法去埋怨她,她做得已經足夠多了。」
蘇時躍:「她應該在加入之初也不想將你扯入其中,所以停滯了那麼多年,直到自己面臨死亡的那一刻,才決定不能將這件事情拖下去。」
他看著手裡的紙張,南熄的兩個字的的確確是南寄春的字跡,端端正正的,很久之前南寄春就教導他寫字和做人一樣,每一筆每一畫都要落筆有神,那也是南寄春極少數給予他明面上關心的時候。
他很渴求南寄春像魏榕對於夏燃那樣,能夠把足夠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但如今他得知了柯羅諾斯計劃以及一切,卻已經遺憾不起來了。
「在秘密無法成為一個秘密保留下去的這個年代,容器培養計劃理所當然被斷絕派發現了。」蘇時躍繼續說著,「於是我猜測沈輝想和你們說的,大概也就是這些。他應該是偶然間得知了斷絕派做出暗殺TTI行動的真實想法,被斷絕派發現後,成為了一個籌碼,引誘你們出來解決你們,但實際上,他也被同時解決了。」
「當然在我知道你們後面成就的旁觀者看來,你們完全不是什麼意志留存的容器,而是最後的殺手鐧。」
「以上。」蘇時躍把桌子上的紙張拿起,紙張的一角碰到了火焰的上端,整張紙開始燃燒殆盡,她注視著這一塊灰燼,說:「我講完了。」
夏燃揉著他自己的頭髮,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明明全程沒說幾句話,卻聽得口乾舌燥。為了緩解不安,他抓起南熄背包里的水杯灌了一大口。
雖然在知道查理威爾伯是Trans開發者的時候,他也很多時候想過自己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從前都是魏榕要求他幹什麼他就去幹什麼,魏榕讓他成為了不起的人物,他表面上嫌棄但也會被激起一些勝負欲,然後按部就班。但他幾乎沒怎麼想過,他內心想要的是什麼。
現在直接有人告訴他:「你是個容器,人類命運讓你來背負。」,他愈發迷茫起來。
他可以這個事情當成笑話跟哥幾個調侃一下,說看見了嗎,老子就是牛逼,你們的生死還不得由我來掌握。但當這不是偽造而是真實事件後,他只能感覺到不寒而慄。
「我們能做什麼?」南熄問。
「不需要做什麼,儘量保全自己的性命。」蘇時躍站起了身,「沒必要有太大的壓力,平常心就行。如果覺得此時腦袋空空的話,就別思考了,去參加一場篝火晚會吧。」
第122章 廝守
夏燃沒去參加篝火晚會,他一回科技館就去沖了個澡,把頭埋在臉盆里很久,等呼吸不上來了才抬頭,臉上的水珠都滴落在臉盆里,激盪起糅雜的水紋。
他不知道現在該有什麼心情,好像每一種都沾了點邊,和這些水波紋一樣好幾圈糾纏不清。他擦乾了身子,套上衣服出了門,沒有頭緒的時候就想找南熄,哪怕就看著他也能安心一會。
夏燃四處轉頭想找南熄的身影,最後七拐八繞,在生物一號館門口的泰坦龍化石前面發現了他,他正在駐足抬頭看著這個巨大的、修復完好的化石。
「你在這裡啊。」夏燃輕輕地走過去在他旁邊站定,歪著身子從下方看向他,「終於找到你了。」
南熄回過神來,伸手揉著夏燃脖子後邊的肉,夏燃的頭髮還是半濕著,「怎麼不去休息一下,剛才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