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驚訝的是,方確的通訊錄里幾乎沒有一個在這種時候可以聯繫的對象,唯一一個說過話的,還是一個用著花里胡哨的頭像,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
但總歸是比那些什麼「水果店老闆」「早餐店阿姨」要熟的人吧,畢竟連備註都是「攻略對象」這幾個大字。
該不會就是上次來便利店接方確的那個男人吧?
何甜甜想起了那個長的很有特色的狐狸臉男人,又看了看還癱在路邊「不知天地為何物」的方確,頓時「嘿嘿」的姨母笑了起來。
半小時後,王獻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男人的頭髮還未完全吹乾,只草草用一根束帶扎在腦後,幾根髮絲濕噠噠的搭在額邊,看著像是剛剛洗完頭。
這……難不成是剛剛洗完澡?
何甜甜更加篤定了內心的想法,臉上的姨母笑更加藏不住,將方確挪到王獻的豪華越野車上後,就笑呵呵地溜走了。
「要將她安全送到家哦!她的弟弟還在家裡等她呢!」
何甜甜跑的飛快,沒一會兒就沒了影,王獻看著后座上癱成了一灘爛泥一樣的方確,有些頭疼的嘆了一口氣。
抵達方確的家的時候,夜已經深了,四周靜悄悄的,王獻將方確背在肩上,有些驚詫地掂量了一下。
女孩的體重已經輕到了讓人有些不可思議的程度,就算是這會兒喝醉了,趴在他的背上,都讓王獻有一種在背小學生的感覺。
這傢伙,平時究竟有沒有好好吃飯?
王獻走得快,沒一會兒就將方確送到了家門口,女孩也在這時稍稍恢復了神智,摸索著打開了家門,見狀,王獻稍稍鬆了口氣,剛想離開,卻不料,方確卻一個不穩就要栽倒在地。
王獻無語的抽了抽嘴角,趕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見方確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男人又嘆了一口氣,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抱起方確走進了客廳,將她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這間小出租屋似乎只有一個臥室,這會兒,方確的弟弟方迎估計正在房裡睡覺,如果把方確放到床上,把方迎吵醒了,反而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見方確終於安靜下來,王獻才算是鬆了口氣,剛想拍拍手轉身離開,誰曾想,方確卻在這時悠悠轉醒,一個大跳躍,就撲到了男人的身下,將王獻的兩條小腿都緊緊用手箍了起來。
這還沒完,一見抓住了「目標」,方確便張大了嘴,開始鬼哭狼嚎起來。
「蒼天吶大地啊……」
女孩平時看著斯斯文文的,但這會兒耍起酒瘋來,卻像是峨眉山的猴子,眼見著情況不對,王獻連忙回過身,捂住方確的嘴巴,將她抱回了沙發上。
「噓——」
一個頭兩個大,王獻一邊對著方確做手勢示意她安靜下來,一邊扭頭關注著臥房的動靜,索性,過了一會兒,並沒有看見小男孩從房間裡走出來。
方確也終於安靜下來,由嚎啕大哭轉為了小聲嗚咽,卻依舊倔強的抓著王獻的衣角不肯放手,把他的衣服都拽皺了。
「…quot*gt%#…」
女孩的嘴唇一張一合,嘰里呱啦地說著什麼,眉頭都擰成了一個川字,王獻沒太聽清,但又怕她哪裡不舒服,只好蹲下身,將耳朵湊到方確嘴邊,耐著性子問道:「你說什麼?」
見王獻把耳朵湊過來,方確忽的「噗嗤」笑出了聲,溫熱的氣流噴灑在王獻的耳根,男人下意識捂著耳朵後退,一臉「我被糟蹋了」的表情。
「哎呀,不鬧你了,我想問你一件事……」
方確沖王獻招了招手,笑的眯起了眼了眼,小鹿一樣靈動的雙眸亮晶晶的,像是裝了星星。
王獻抿了抿唇,不太自然的挪開了視線,再一次將耳朵主動湊了過去。
方確又「嘿嘿」的傻笑了一聲,她俯身湊近男人,將一隻手捂在頰側,用說悄悄話的聲音小聲問道:「你……有沒有上過大學?」
這個問題著實有點讓人猝不及防了,王獻有些發懵的眨了眨眼,視線再一次回到了女孩紅的像蘋果的兩頰上。
方確依舊用笑盈盈的眼神看著他,只不過,這一次,那雙圓溜溜的小鹿眼裡多了一絲希冀。
愣了半晌,王獻緩緩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似乎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方確一個激動就跳下了沙發,直接席地而坐,還拉著王獻也一起坐在了地上。
「大學……是什麼樣的?」
「很大。」
「只有這樣麼?」
「……」
「也有很多人,很多食堂,還有很多談戀愛的小情侶。」
「老師呢?老師好不好?」
「嗯……很好,學識也很淵博,如果你考試考不過,還會拼了命撈你。」
「哈哈哈……」
瑩白色的月光被窗戶切割了投進屋內,掉在地板上,像是一塊又一塊牛奶味的巧克力,兩個人就這麼面對著面,你一言我一語,用著講悄悄話的音量聊天,彼此都默契的沒有在意窗外漸沉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