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好,方迎。」
方迎後知後覺的抬起頭,隨後,徹底安下心來。
是姜隨空哥哥。
「哥……」
「噓——」
正當小男孩即將開口說話時,姜隨空立刻將原本搭在他肩頭的手收了回來,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
姜隨空垂眸看他一眼,略帶歉意的勾了勾唇,放低聲音道:「先不要出聲。」
隨即,男人將方迎護到身後,對著門口疾疾掐了個訣,打了一道黃符貼了上去。
敲門聲越發遠了,門外,方確的聲音也漸漸變得模糊不清,直到再也不見,安靜的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呼——」
姜隨空這時才終於鬆了口氣,他下意識的朝著身後看去,方迎用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褲腿,依舊一臉緊張的盯著門口,鼻尖都嚇得掛上了汗珠。
「沒事了。」
男人輕笑一聲,抬手揉了揉他微亂的頭髮,將他抱了起來。
「你剛剛做的很好,這間房子受到特殊的結界保護,百鬼不侵,所以,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也要像這次一樣,不可以給任何人開門,知道了嗎?」
姜隨空仔細的替方迎擦去鼻尖的汗珠,方迎仍然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但聽見他的囑咐,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連連答應了好幾遍。
姜隨空將他抱到餐椅上放下,隨後,拿出一串新鮮的草莓糖葫蘆,塞到了他的手裡。
「喏,快吃吧。」
小男孩接過糖葫蘆的把子,將糖色鮮艷的糖葫蘆拿在手裡轉來轉去,端詳了好久,不知為何,眉眼突然低垂了下去,神色變得有些哀傷。
緊接著,淚花便不要錢一般,啪嗒啪嗒從他葡萄大的眼睛里掉了下來,又啪嗒啪嗒的落在了手背上。
「怎……怎麼了?」
見他這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變,姜隨空也有些措手不及,他趕忙抽了兩張紙去擦他臉頰上的淚水,小男孩卻在這時癟了癟嘴,「哇」的一聲,直接大哭起來。
「我……我想姐姐了——」
聽見方迎的哭嚎聲,姜隨空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他無奈的將小男孩抱起來,又是拍背又是哄的,可惜這一次,半天了也不見懷裡的人安靜下來。
姜隨空被這足以貫穿耳膜的魔音鬧得心神不寧,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姐姐……姐姐什麼時候回來——」
懷裡的人就這麼哭了一會兒,直到姜隨空的手臂都有點發酸了之後,聲音才慢慢小了下去,感受到肩頭一片濕潤,姜隨空輕輕嘆了口氣,抬眼看向窗外。
剛才出門的時候忘記關窗了,這會兒,一陣微風輕飄飄掠進來,吹的窗簾晃動不已。
搖曳的樹影隨風落在窗台上,然後,漸漸爬上客廳的地面。
姜隨空的面色漸漸凝重起來,隨之停下了安撫方迎的手。
方迎抽抽搭搭的抬起頭,早就哭腫的核桃眼里儘是懵懂。
「嘖——」
姜隨空抱著方迎退後一步,目光死死的盯著地面上不斷變化卻又似乎在緩緩凝聚的影子。
這下麻煩了啊——
密林深處,方確再次走進玉峰山,心情卻是無比的複雜。
陳舊的石磚小道上鋪滿了落葉,籠罩在永恆的陰影之中。陽光在這裡無法穿透濃密的樹冠,只能灑下斑駁的光影,在這些枝葉的包裹下,那些光影又如同濃霧般瀰漫開來,瀰漫著一種令人壓抑的氛圍。
世界靜寂無聲,沒有鳥兒的啁啾,沒有蟲鳴的喧囂,甚至風的聲音也被厚厚的樹冠吸收了,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靜,每走一步,腳步聲都異常清晰地迴響在這條空曠的小路上。
即便是陽光明媚的日子,這裡也總是透著絲絲寒意,每當微風吹過,都能感覺到一陣陣冷氣從心底升起,讓方確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衣領。
她走的極快,爬到半山腰,氣息已經完全亂了,但她不敢停下,莫名的恐懼以一種令人詫異的速度侵占了她的心神,讓她根本無暇再顧及其它。
她害怕事情敗露,害怕另一個「她」被方齊識破,害怕方齊作出傷害方迎的事,更害怕……真的再次見到王獻。
這次再見面,怕是……以另一種形態了吧。
如果真的見到王獻的魂魄,她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