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眼眶又有些發紅:難怪小七落水後的那半個月同她十分生分,幾次三番都阻止她請玉真國師。
她突然起身,趙硯嚇了一跳,也跟著起身,問:「母妃,你怎麼了?」
麗妃搖頭,儘量緩和語氣:「母妃有些不舒服,先回去寢殿休息了。」
趙硯忙追問:「母妃要不要緊,我去請太醫好不好?」
麗妃:「不用了,母妃睡一覺就好。小七不是還要練功嗎?你儘管去,不用管母妃。」說完,她就逕自走了。
趙硯哪有什麼心思練功,時不時就要跑到麗妃寢殿門口看一眼。日頭從東往西,從烈日燦燦到夕陽吹落,也沒見寢殿的門打開。
她有些擔心,就站在門外喊了兩聲。
門開了,沉香出來道:「七皇子,主子讓您回去休息,剛練完功,莫要吹風著涼了。」
趙硯心裡有點暖,又有些酸:母妃還是記得他上次坐在寢殿門口吹風著涼的事吧。
他聽話的往回走,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沉香才重新回到寢殿。
寢殿裡燃著淡淡的安神香,屏風後的床榻上傳出沙啞的聲音:「小七走了嗎?」
沉香點頭:「走了,七皇子瞧著很想見主子。」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主子,皇后娘娘同您說了什麼?」
主子是個萬事不經心的性子,今日從皇后娘娘那出來後,就心事重重,眉宇不舒。
她實在擔心。
麗妃揉了揉眉心:「你不需要知道,你也下去吧,本宮乏了……」
沉香見她如此,也不敢再問,轉身退了出去。
寢殿的門打開又關上,卷進一陣殘風吹滅了燭台上最後一盞燭火。
麗妃裹緊了身上的薄被,長久的縮在軟榻之上,眼睛不自覺就閉上了。安神香的煙氣飄來,她腦袋混混沌沌的,仿佛置身迷霧。
她伸手揮了揮,迷霧散開,面前出現一個破敗的院落和幾間同樣破舊的書房。
是景福軒。
她還沒來得及訝異,一個孩子坐在院子裡開始牙牙學語。孩童面前,是另一個她,手裡捧著一本書,在教孩童念字。孩童注意力被地上的螞蚱吸引,另一個她就板起臉:「小七,聽話!再和母妃讀一遍。」
她強行將小孩兒的臉掰了過來,孩童吃痛,眼淚要落不落的,跟著她繼續念書。
這是兩歲的小七。
她快步走過去,想伸手去抱。畫面一轉,孩童長大了許多,手裡捏著一本書,躲在被子裡偷偷的哭,嘴裡還在念叨:「母妃,我能休息一會兒嗎?」
這是三歲的小七。
過去種種,猶如畫卷,在她面前一一重現。
小七哭著學古詩,哭著念三字經,哭著寫字……哭著說,母妃,我好累。
麗妃從不知道小七學這些時候,掉過這麼多的淚珠子。
她心裡難受,想上前安慰。
但她似乎插不進夢裡的人生。
她看到小孩兒天不亮就背著小書包一步步走去上書房,在上書房外被其他皇子嘲笑。
看著小孩兒低頭一句話也不說的坐在上書房最後面。
看著小孩兒落水,看著小孩兒被救起來,身體一日日虛弱。
天空飄起鵝毛大雪,天冷得人直不起腰來。
沉香拿了一件衣衫從她面前經過,走進廂房,把衣衫給小孩兒披上。
小孩兒不住的咳嗽。
沉香心疼的拍拍他的背,又給他倒了杯溫水,心疼道:「七皇子,景福軒實在找不到碳火,麗美人已經出去想辦法了,您且忍忍。」
小孩兒臉都咳紅了,一雙凍紅的雙手依舊拿著毛筆努力寫字。
邊寫眼淚邊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暈開了一紙張的墨。
另一個她從抱著一小籃子的碳從外面走來,沉香趕緊過去接過來,然
後拿了爐子過來生火。
她坐到小孩兒對面,一張口就冒出白霧:「小七,母妃找著碳了,乖,待會寫完大字再多看一會兒書。年底大考在即,你父皇最看重皇子們的成績,你再堅持堅持。」
小孩兒寫字的手頓住,又咳嗽起來。
雪還在下,天一點點變暗。另一個她趴在桌案邊睡著了,小孩兒放下筆,提起桌邊的燈籠往院子裡走,每走一小步就留下一個腳印,走到院子裡枯死的老樹下蹲下。把燈籠放到腳邊,然後伸出雙手用力掰開壓在地上的大石頭,石頭頂上的雪撲簌簌落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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