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用转院了?”许寻知看着老师递给自己的这份报告,语气里带了自己察觉不到的细微欣喜。“嗯,省里几位专家牵头跟这次国际交流会那边申请了,他们的意思是不想兴师动众,让小姑娘就在这边好好休息,省得来回折腾。”季忠良看着自己这个关门弟子,他头发花白一大把年纪了没牵没挂的,但是对面前这个年轻的弟子,他想帮一把。
他在成为许寻知的老师之前还曾是他的心理医生。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冬日。
下班归家路上天空洋洋洒洒的落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三场雪,季忠良停好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一出电梯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儿。
前段时间听说隔壁来了新邻居,他夫人一直念叨着说要去打的招呼因为近来工作上的繁忙就一再的被搁置了起来。
有时候人跟人的缘分真的写满了玄妙。
年逾花甲的季忠良在那个雪夜鬼使神差的敲开了隔壁新邻居的家门。
见到了一只瘦骨嶙峋醉醺醺的小酒鬼。
那是在家苦熬一年终于疯魔后带着病态的自己逃出来的许寻知,那时的他已经不太能吃得下东西,他开始了长达两年四个月零三天的神经性厌食。
伴随高度的反应性精神疾病。
......
“我不认为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可以说的。”许荨怡双手交握胸前,一脸戒备的看着面前面容清俊的男生。“对不起”,游宣周无助的垂下了双手,从这场重逢开始他好像就一直在重复的说这三个字,“能告诉我,当年我走后他发生了什么吗?”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许荨怡没来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快速的拿手胡乱在眼角擦拭,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她也以弟弟相称的男生,忽然想起那一年在车站逮到的人。
许寻知这个讨厌的小屁孩儿,从小就麻烦的要死,明明是男孩子但却有一堆该死的药物过敏源,全家人娇的要命,磕磕碰碰要担心,感冒发烧更是如临大敌,爱意里滋养长大的孩子,能让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掉眼泪的人和事真的太少了。
至少许荨怡从小到大都没见过。
跟欺负她的高年级同学打架输了挂了一脸彩,许荨怡给贴创可贴的时候尽管疼的呲牙咧嘴的也还是先要嘴欠的把她逗笑,她的记忆里,这个弟弟从来都是笑嘻嘻的,给身边所有人带来欢乐。
可是那一年接到他在千里之外的电话时,许荨怡真的有一种她马上就要失去这个弟弟了的奇怪预感。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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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瞒着家里所有人订了最快的航班。
从东城到肃城。
她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大厅里找到缩在最角落里裹着衣服帽子蜷着腿半抱着自己身体的人时,先是惊讶的张了张嘴而后看清弟弟抬头看她时满脸泪的神情时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姐。”
“他不要我了。”
许荨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上前把人往怀里带,任人哭,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人的后背哄他。
游宣周,你现在问我你走后他发生了什么?
我要怎么告诉你。
他为了你反抗父母,任其打骂,为了你一个人远赴千里。
为了你错过见从小最亲他的外婆的最后一面。
为了你在陌生的城市崩溃无声的坐在人潮里哭。
我们许寻知多骄傲一个小孩儿,你怎么能,你怎么敢说不要就不要,那现在,你是怎么又有脸回来问我发生了什么的呢?
那他那么多次夜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偷偷哭,从前一沾床就睡的人到现在要靠偷藏着吃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药才能迷迷糊糊睡着,哪怕是这样意识不清的睡去嘴里还迷糊的叫你“游宣周”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你问我,我才要问你,游宣周。
他在你走后,那么多一个人彷徨无助痛苦的时刻,你要怎么开口问呢?
又要他怎么回答你呢?
尘世间那多的有缘无分,从来都是沉疴痼疾,药石无医。
凡人何须问。
藏在心里痛不欲生就好了。
(本章节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