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令大為震驚,認為他是品德高潔之人,於是舉他為孝廉,袁家由此開始發跡。
可見自古以來政府對雪災也是有救援之策的。而且如果在這方面長期缺位,公信力必定遭到削弱,那等到天暖時分再反,也是有可能的。
蔡襄在聽到趙昕這個問題臉更跨了,臉上的苦水似乎都能擰出來。
但還是選擇了實言相告,不過提前讓趙昕屏退了左右。
「殿下,時移世易,如今已與袁安那時不同了。」
「如何不同?」
「殿下可知曉,本朝並不抑制兼併?」
這個趙昕當然知道,華夏數千年封建史上就出現了本朝這麼一個不抑兼併的封建王朝,經濟還遙遙領先,能不知道嘛。
客觀上來說元朝也不抑制兼併,但元朝搞得是包稅制,不具有參考性。
蔡襄喝了一口茶,既定神,也是組織措辭,這才說道:「本朝不抑兼併,遂至富者田連阡陌,貧者亡無立錐之地。
「天禧五年(1021年)官家尚未即位時,據有司統計,天下間的客戶(佃農)約占天下見總戶數的三成。
「可到如今不過短短的二十二年,便已變成百有三十四五。而如今國家每年墾田之數,不及前朝十之三四。
「據臣一些出任地方的朋友閒聊時說起,還有近七成開墾田畝都被當地大戶豪強所隱,不入國家籍冊。
「他們縱有報國之心,竭力組織開田,分發給窮苦百姓。
「可流水的縣令鐵打的吏,彼輩與地方豪右大姓關係盤根錯節,互為倚仗,只消官員離任,這些田就會輕巧地落入那些豪強大姓手中,百姓還是會淪為客戶。
「似此類人衣食無著,家無餘財,稍遇天災,即成流民。
「更何況朝廷近些年為抵禦西夏,上至鹽鐵,下加至果菜,凡百所有,無一不征。
「若非殿下您巧使妙計,大勝夏賊,國中再多歲幣之累,恐怕一些小地主過年都要不知肉味了。
「東京城為天子腳下,物阜民豐,所以每有天災,流民便蜂湧而來。」
說到這,蔡襄就不再往下說了,而是低下頭不敢再直視趙昕的眼睛。
趙昕當然聽明白了蔡襄的話外之意。
即現在國家已經不缺人,甚至嫌棄起人太多,尤其是不安定份子流民太多了。
與其救助他們,讓他們活著,將來變為反叛分子,不如趁著天災把人給送走。
龐大的禁軍的確是對付普通叛亂綽綽有餘,但軍費也是錢啊,不如天災好使。
畢竟雪災具有特殊性嘛,一時救援不及很正常啊,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再說雪災也不具有普適性。
物資儲備豐富的高門大戶可以一直奏樂一直舞,無論如何也損失不到他們身上。至於那些貧戶,他們也發不出聲音,即便發出也沒人能聽到,更無人在意。
死在寒冬臘月里更是連瘟疫都不會產生,安全得很。
在絕大部分掌權者眼中,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並不會產生任何傷感之情。反正東京城是天下之都,永遠不會缺人。
所以朝廷只會意思意思,做個姿態表明自己還是賑災了的。但全看你們的命夠不夠硬,能不能挺到朝廷到。
腦子裡一遍遍閃回這些話的趙昕忍不住使勁按了按太陽穴。
他早就知道封建王朝和他曾經生活的時代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可比性,但在繁榮富庶的假面被撕開,血淋淋的事實展現在他眼前後,還是覺得很難過。
都是人,沒有誰生來就是命賤該死的。
但這種情況不是單純誰的過錯,甚至不能歸咎為某一階級,只能說本朝從立國之初的結構就不對。
整個大宋朝的結構一直是既歪且散的,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歪,越來越散。
難怪在原歷史線中他那個無良爹在今年啟用了范仲淹開始轟轟烈烈的變法,實在是社會矛盾尖銳到了一定程度,再不改屁股下的位置就要坐不穩了。
但他那個無良爹沒能頂住既得利益集團的反撲。所以改革轟轟烈烈開始,悄無聲息結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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