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名那日,裴夫問他是否願意改姓裴氏,卻被他拒絕了。
他明白裴夫好意,卻也清楚自己身份特殊,不欲為裴家帶來災禍。
裴夫尊重他的決定,遂讓他自己起名。
「墨」與「莫」讀音相近,作為姓氏倒是不錯,至於名嘛……
攤開的書卷上恰巧印著『慎身修永』一詞,而『慎身修永』,又與『碧血丹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就叫『墨修永』吧。」
名姓於他而言不過稱謂罷了,他原本連莫都不姓,裴與墨又有何區別?
「及冠那年,我未請先生賜字,而是自名「碧血」。碧血丹心,也算是和我家老頭子最後的一點兒連結吧。」
之後的十餘年裡,他和裴夫的獨子裴序一起長大,成了名副其實的異姓兄弟。
裴序做事很認真,自小勤勉刻苦,精鑽刑律,意欲子承父業。而他雖有讀書的天賦,卻無心仕途,一心只想做個瀟灑恣意的雲遊之人,四海為家,以描繪丹青為生。
嘉寧十五年,裴序入職北鎮撫司。為了替他辦樁差事,墨修永不得已去了趟維揚,並以墨家鉅子的身份自居。
某日江邊作畫,腳邊忽然滾來幾顆板栗,一位素衣姑娘攜著晨光鑽入了他的眼帘。
纖纖之姿,柔美無暇,眉如天邊皎月,瑩潤的鹿眸中卻盛滿了星輝。
建安美人不知凡幾,可他偏對眼前的這位動了心。
失神間,手中的《邗江圖》也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美人拾栗圖》。
然而姑娘美則美矣,卻實在清正寡言。以他的容貌在建安也不乏追求者,似她這般不識情趣姑娘以往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可日漸相處著,他竟打心底愛上了這位「乏味」的姑娘。
——她的一顰一笑,不止入了他的眼,更入了他的心。
命途多舛,千帆過盡,他竟再次活了過來。
幾月後,裴序來信問他差事辦得如何了,還說裴夫的生辰快到了,問他何時回去。
他自來灑脫隨性,遂只簡單回了句——
「事已辦妥,途中不幸被美色所誤,今歲就不回去了,記得代我向裴大人敬孝。」
不出所料,裴序再次來信時將他臭罵了一頓。洋洋灑灑幾千字,他也懶得看,只提筆回道——
「火災中受了點兒小傷,休養中,勿擾。」
「近日發覺看上的姑娘對我也有點兒意思,等她生辰過了,我就去她家中提親。」
筆頭一頓,忽然想起裴序在北鎮撫司的種種「作為」,俊臉一黑,立刻補充道——
「這是我拿命根子救來的姑娘,以後別總板著個臉,對你嫂子好點兒。」
筆落,似是怕裴序想歪,遂又在信紙背後畫蛇添足般加了一小行注釋——
「這裡的命根子指是我的手腕,而非你想的那個東西。」
將手腕比作命根子倒也沒錯,畢竟他以作畫為生,腕骨折斷了,往後寫字都難。
想他自幼天賦異稟,又師承奇才,若非前幾日的那場大火,日後或許比他父親還要出色。
幸運的是,建安城內「玉石先生」的名號尚在,他從前的那些畫作依舊價值千金。僅憑此,便可保得他和阿瓔後半生安穩無虞。
倘若阿瓔不嫌棄,仍願跟著他這身殘之人,他亦再可學些別的本事。
然而造化弄人,還未等他有所行動,意外便先一步到來……
海風吹過,將墨修永左額的新紗掀起一角,又被唐瓔抬手給按了回去。
他微微別開頭,阻絕著她的靠近,低泠的嗓音中暗含不甘——
「你十六歲生辰過後,我原是打算去章府提親的。」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章「當年之事,朕並不知情……
求親?
唐瓔微微頓首,繼而垂下頭,眸中閃過一縷自責。
「大人之所以沒去,是因為腕骨處的傷嗎?」
畢竟於他而言,斷腕無異於送命。
「與你無關。」墨修永卻搖了搖頭,眉宇間蘊含著深雜。
「嘉寧十六年,我接到了一封匿名信。」
章府走水後,為護阿瓔逃出火海,他的脊骨被橫樑砸斷,左臂被灼傷,腕骨粉碎,足在臥榻上昏睡了三個月才甦醒。
待他終於能下地行走了,阿瓔的生辰也近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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