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哥的手永遠寬大暖和,平穩堅定,握住時一種無可比擬的安全感由指尖傳到了心底。
「不是要給我花嗎?」喬沅看見,在眾目睽睽之下洲哥笑著這樣詢問自己。
逆子……逆弟啊。此時寇遠洲正心如死灰地想。這是計劃多久了?
而一看到告白還沒開始他們就牽手了,圍觀親友們更是來勁兒,開始熱烈起鬨。
「臭小子,怎麼好意思等到他先告白的!」
「這麼多年我還以為你們早在一起了!」
「誰說不是呢……」
是啊。連他自己本人都不知道有這個事兒呢。
寇遠洲已經笑得嘴角都僵硬。
他怎麼不記得有這麼一條規定,說竹馬竹馬必須日久生情才合理?
局面已經亂成一鍋粥,寇遠洲心煩意亂地在心裡罵,臉上卻是不好意思的笑容:「好了,別鬧了。」
這場告白最後理所當然地以他接受了那束花結束。
「親一個!親一個!」
「蕪湖!親一個!」
場面越發火熱不受控制,寇遠洲跟大家一起其樂融融地笑著:「哈哈,哈哈。」
殊不知他內里已心如死灰。
親。親你們二大爺。
對於四周圍投來許多炙熱祝福的視線、對面前喬沅一雙靜靜望著自己的眼睛,寇遠洲這下是真的有些頭暈反胃,他懷疑自己是真中暑了。
要是能中暑就好了。
有人說,和一起長大的髮小好友談戀愛,感覺就像近親相女干。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明白了這一句話的意思。
*
「啊,好久沒把妝哭花過了……」
園區內某條人跡罕至的安靜小路。
外頭的路口偶爾外頭有人經過時,交談的隻言片語便會隨之傳來:
那是兩個女孩子的聲音。相伴去洗手間回來的路上,她們挎著手邊走邊交談:
「遠洲哥一直不敢先告白的原因就是這個吧。」
「喬沅先心病,他就在他身邊照顧了十年……什麼電視劇情節啊老天奶!」
「啊,這次是真的圓滿了。上天雖然沒給喬沅健康的身體,但給了他一個寇遠洲啊! !」
「遠洲哥剛才都高興懵了哈哈哈,你看到了嗎……」
終於得了個喘息的空檔。寇遠洲一個人出來找了個抽菸區。
隔絕人群,遠離了外面的吵嚷和熱鬧,這裡是個可以暫時休息的安靜地方。
剛才告白時在眾人面前笑得春風燦爛的一張臉,這一刻仿佛籠上一層沉沉陰霾,判若兩人。他臉色不耐而煩躁,人也沉默得可怕。修長兩指從唇間夾出那根燃著的煙後,順便接通了響個不停的電話。
寇遠洲:「餵。」
叼著的香菸明亮一瞬復又黯淡下去。
本就是幽黑狹長的一雙眼,眉骨高眼窩深,眸光深邃得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他面無表情時,刻薄凌利的目光仿佛薄薄涼涼的刀刃,閃著雪亮鋒利的光。
降至冰點的氣壓說不嚇人是假的。
剛一接通,聽筒里哇啦啦跳出來一個男聲:「這位寶爸,我請你不要再打電話來騷擾我們機構了!再說一遍你家孩子當不了童模!他都大學了!」
寇遠洲現在夠心煩了。
這一刻他連罵都懶得罵,厭倦地吐出一個字:「滾。」
聽出來氣氛不對,感覺寇遠洲隨時要殺人。對面人反而笑得更開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嘖嘖嘖,這是又怎麼啦?」
謝遷打來就是想問問他玩得怎樣。
他是寇遠洲大學認識的好友。說起來都是孽緣,反正兩個人打打鬧鬧也到了現在。
寇遠洲平日身邊親近的朋友沒有一個不知道喬沅的事,包括他的病。謝遷這人是純嘴賤,以取笑寶爸寇遠洲和他的超齡兒子喬沅為樂。
「怎麼樣?在迪士尼帶小孩好玩嗎?讓你留我一個人在這破地方上班,自己跑去旅遊。」
聞言寇遠洲吐出一口煙。
謝遷:「哎,別特麼在我電話里嘆氣了。」
「我沒嘆氣。」
「是哦。我兒子嘆的氣。」謝遷樂了,學他剛才的樣子誇張地:「哎……」
「你爹沒有嘆氣。」
「哎。」
「你哎你……」
正好撞在吃了火藥的寇遠洲槍口上,兩人慣例有來有回友好問候了幾句。
寇遠洲嘴上低罵,他垂著眸,手上的菸頭兩下摁滅在垃圾桶上的菸灰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