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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他的是叼著煙的人將裝著冰塊的空杯子往前一移,酒保會意地倒上酒。

謝遷:「寇遠洲不語,只是一昧喝酒。」

謝遷摸著下巴:「第一個發現這句話的真是天才。居然真的這麼萬能。」

寇遠洲道:「我看你倒是挺多話說的。」

語氣不善。謝遷明白此時的周圍氛圍都顯示著他現在沒心情配合那些神經玩笑。他「嘖」一聲:「幹嘛,這不是緩和氣氛嘛。」

寇遠沒有看他,但終於出聲。

「你敢相信?」

這個男人他滿臉寫著不解兩個字。他此時難以置信的語氣,緊蹙不放的眉宇,活生生就是一幅經典的青春期孩子家長被第一次被頂撞的畫像。

他們震驚,困惑,同時對這種有史以來第一次脫離掌控的感覺十分陌生。有些還會上網搜教程。不明白一直以來好好的孩子怎麼就叛逆了,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模樣了。

但因為這個進入叛逆期的孩子是喬沅。

因此他哥應激反應更嚴重、更為不可思議就是了。

寇遠洲今晚至少問了他第三遍這個問題——「你敢相信?」

謝遷兀自喝酒:「我信還不行嗎。喝酒,喝酒。」

這在放在之前簡直聞所未聞。前所未見。

要知道從這幾年以來,能讓寇遠洲道心動搖至此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他認識寇遠洲多久了,自從寇遠洲工作以來這人越發沉穩練達,儒雅持重,謙和周旋,輕易不動聲色。看著這個人,會讓人信服有些人他真的天然就是名利場上的動物。

謝遷一直覺得這才是他的舒適區。

寇遠洲難以置信地道:「你知道他今天對我說什麼嗎?」

「說什麼了?」

寇遠洲聲音都難以控制地大了些:「他竟然對我說了『討厭』這個詞?……」

謝遷:?

謝遷:我一直都很害怕你們寶哥這個群體。

謝遷:「我說我那個表弟曾經親口說過要一槍崩了我的話你會不會好受點?」

沒想到在外面人中龍鳳道貌岸然的寇遠洲也有這種普通家長的普通心態的一面。

他難以理解、不能接受現實,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孩子就大了。

這人從來冷峻倨傲的眉眼間充斥著不解和困惑。那隻一直扶著前額的手動了,寇遠洲微抬著下巴去夠菸嘴,指間香菸明滅一瞬。試圖在這種吞雲吐霧間弄清楚他想看到的真相。

也就是喬沅了。

謝遷感慨。

說人心是肉長的。但寇遠洲這顆心未免太過畸形,這輩子全可著喬沅一個人的方向長了。

長得太偏。喬沅在上頭跺跺腳,他都得過去摸一摸問問疼不疼。

這輩子的感情全圍繞著一個人,圍繞在和喬沅有關係的事情上。

這太畸形了。

看著今晚分離焦慮症大爆發的寇遠洲,反正謝遷是看得嘖嘖有聲。

他隨口安慰:「孩子長大了是這樣的。」

謝遷拿起酒杯碰了碰寇遠洲面前的,示意他喝吧喝吧。

原本只是反諷的一句,寇遠洲卻像是聽了進去,自言自語地重複:「……長大了?」

今晚的寇遠洲是怕是真的不太正常。

「嗯呢!」謝遷怕他不聽,還專門在他耳朵邊強調一遍:「喬沅長大嘍。」

其實他能理解。這些年來喬沅的生活重心一直都是他哥,寇遠洲又何嘗不是。

這就是生活長久以來習以為常的平衡被打破時,人類正常的暈車反應。

人類一許諾言就是離不開「永遠」這種字眼,哪有永遠不變的感情,人的每個階段都是在變的。People sure 插nge.

會適應的。畢竟總不可能一直止步不前。

寇遠洲端起面前酒杯喝酒。

他右手的拇指習慣性地摩挲著無名指那枚銀戒。

謝遷還在:「我們也老咯!……我跟你說話你一直在那看啥呢?」

寇遠洲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他喝一口酒。

這才回答:「喬沅今晚的心率。」再一看表,他說:「我差不多該走了。」

謝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很想問問寇遠洲在他腦子裡的概念里的「長大了」是不是跟他們正常人不一樣。

感情他陪這大哥聊了一圈,就是在原地打轉啊。

快給他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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