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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奇身上的酒氣不算太重,否則他根本不會讓譚奇進屋,這傢伙喝醉了也只是哭,酒品已經算不錯的了。

他呼嚕呼嚕譚奇亂糟糟的頭髮,溫聲哄著他道:「我帶你回家好不好,你的家在哪裡呀?」

譚奇喃喃地說出一個地名,秦琢聽在耳里,只覺萬分陌生。

「哪裡?在摩星島的南邊還是北邊?」

他還想再問,就見譚奇猛地直起了身子,隨後將他輕輕地推開。

秦琢挑眉,這是發完瘋就醒酒了?

譚奇胡亂摸了兩把臉上的淚水,笑得勉強,好在看上去已經清醒了許多:「不好意思啊昆玉師叔,我喝了點酒,一時間沒忍住,你的衣服……」

他心虛地瞅著被他揉得亂七八糟還濕了一片的袖子,試探地問道:「要不……要不我幫你洗?」

「不必了。」秦琢低頭看著自己滿身的狼狽,深吸了一口氣才冷靜下來,「你稍等片刻,容我去換一身衣服。」

譚奇本想趁早開溜,聽到秦琢的話,又坐了回去。

秦琢出來時,譚奇自來熟地翻出了茶杯,站在桌前看秦琢抄寫的《出師表》,見他上前還訕笑著遞了一個茶杯給他。

「師叔,喝水。」

秦琢沒有喝,將茶杯撂在了一旁。

兩人相對無言,譚奇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僵硬,然後消失。

「你不是譚奇。」秦琢率先開口。

譚奇猶豫了一下,發現自己發酒瘋時說的話確實不太好圓,便乾脆地點頭承認。

「是,我不是譚奇,我叫……我叫季英。」

他其實沒有完全喝醉,但是情緒上來了卻無法控制,腦門一熱,就衝到了琅華居里找秦琢哭訴。

秦琢平靜地看著他,仿佛要透過熟悉的軀殼看到內里那個陌生的魂魄:「譚奇呢?」

「我不知道。」譚奇局促不安,「也許,是在我的身體裡吧。」

秦琢微微頷首:「季英,如果想在秦家活下去,你必須是譚奇,你理解我的意思嗎?」

譚奇想起秦家主毫不留情點來的手指,宛如驚弓之鳥,狠狠打了個哆嗦。

他當然知道,秦家主的溫和全部建立在自己是他故友之子的基礎上,失去這個身份,都不知自己會被他扒掉幾層皮。

離魂秘術對他無效,只要季英咬死了自己是失憶,那他就是譚奇,正因如此,秦琢才沒有告發他的打算,免得被反咬一口。

譚奇剛想點頭表忠心,再加個對天發誓,誰料下巴剛往下一點,就碰上了一個冰涼的東西,嚇得他險些當場魂飛天外。

他眼珠戰戰兢兢下瞥,發現曳影劍不知何時凌空飛來,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琢雙臂環抱,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譚奇的嗓音顫抖得厲害:「我明白……我明白……」

「我想,你應該不會做出危害秦家的事吧?」考慮到此人不太聰明,秦琢的話也直白許多。

「不會不會,我還指著秦家養我呢!」譚奇就差三指朝天立誓說有違此誓天誅地滅了,主打的就是一個窩囊組上大分。

秦琢輕笑一聲,曳影劍長鳴,自動飛入架上的鞘中。

「功法很難學嗎?」秦琢拿出一副閒聊的姿態,雙眸如玉清潤,溫和得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很難啊。」譚奇有些腿軟,掙扎了兩下才站住,「比數學難多了。」

「數學?你是說算數嗎?」

「差不多……你聽過一句話嗎?你的眼睛會欺騙你,你的耳朵會欺騙你,你的經驗會欺騙你,你的想像力會欺騙你,但數學不會——不會就是不會。」

秦琢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離譜,又有點合理。

「你主攻算數的?」

「嗯……差不多吧……」

秦琢問,譚奇答,兩人聊了幾句,又被一聲黑石子的「孟極」打斷。

都這個時候了,又有誰到訪?秦琢滿心疑惑地拉開了書房門。

第16章

書房前的小院裡種了幾竿竹子,不過長得稀疏,在初秋微涼的晚風中瑟瑟,月光霧蒙蒙的,看不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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