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定公主如今身在何處?是否能確保她的安全?」秦琢急忙問道,眼下最危險的人並不是他們,而是不知所蹤的長定公主東方介。
蘇顰猛地看向秦家兩人,眯起了狹長上挑的狐狸眼,目光從秦琢臉上掃過,落在秦思憫身上,瞳孔中好似藏著兩個深邃的漩渦。
公主和她去過蓬萊十一島,蘇顰記得公主對秦家的評價很高,還說家主秦麟書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務必與之為友,不可與之為敵。
蘇顰垂下眼,遮住了思索的神情,輕嘆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隨後,她將自己所知的盡數告知了兩人,蘇顰知道的不多,便原原本本地複述東方介的話,不敢妄加一詞,更不敢有所隱瞞或紕漏。
「白帝少昊……」秦琢無意識地低喃。
秦家在祭祀始皇帝的同時,也會祭祀五方人帝,凡是秦家子弟,無一不對這些華夏始祖抱以崇高的敬意。
少昊帝真的在天台山上留下了什麼嗎?長定公主又是如何得知的?
蘇顰又道:「公主尚且不知蔡丞相造反之事,我要儘快找到公主,至少要趕在蔡彬之前。」
秦琢眉峰蹙起,透過枝葉的縫隙,望向逐漸亮堂起來的天空,在腦中不斷地思考著對策。
忽然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眸中閃過一道異彩。
「我們也不能下山,蔡丞相帶來的官兵已經包圍了山頭,公主至今不曾現身,或許她已經進入了那個什麼少昊之國……」蘇顰還在不住地碎碎念叨著,一回頭卻見那個模樣俊秀的青年盤坐在地,低頭伸手往袖子掏。
「你在做什麼?」
「蘇護衛稍安勿躁,興許……我有辦法找到少昊之國。」說話間,秦琢慢條斯理地取出一張摺疊整齊的紙,然後是筆墨和硯台,全部鋪陳在地上。
秦思憫強撐著身子,坐到小師叔身邊,一臉嚴肅地幫他磨起了墨。
蘇顰看來看去,也瞧不出秦琢拿出的東西有何特殊之處,面露懷疑之色:「《出師表》?」
「我先把這份寫完。」秦琢面色沉穩,淡定應聲。
蘇顰滿懷期待:「然後呢?」
「然後睡一覺。」
「……啊???」
…………………………
火光如龍,蔡彬帶的官兵搜了整座天台山,都沒有長定公主的蹤跡。
年過五旬的蔡彬騎著高頭大馬,隨著時間的流逝,臉色愈發難看。他的身後有一個四位轎夫扛著的肩輿,雕花木椅,錦簾華蓋,甚是尊貴。
肩輿上歪著一個白面年輕人,翹著腿,脖子折斷了一般後仰著,張大嘴巴,間或響起細小的呼嚕聲,正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
蔡彬回頭瞥了年輕人一眼,眼神中恐懼和敬意並存,見那年輕人未醒,便又流露出了一絲失落。
「繼續搜!」
他對手下命令道,向轎夫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把肩輿放下。
隨後蔡彬翻身下馬,親自走到熟睡的年輕人身邊,彎下腰,輕聲呼喚他。
「大人,大人,醒一醒。」
年輕人的眼皮微微動彈了一下,顯然是醒來了。但他眼睛都不睜,反手把蔡彬推開。
「吃飯了嗎?沒到吃飯的時間就別叫我。」
言罷,他把頭歪到另一邊,再次陷入了夢鄉。
蔡彬修為精深,離煉神還虛只有一步之遙,此時竟被一個瘦削的年輕人推得一個踉蹌,可他不敢怒,也不敢言。
他只能無奈地喚道:「大人,長定公主不見了。」
年輕人懶洋洋地伸了伸腰,揉著眼睛道:「不奇怪啊,天台高山中有玄囂那傢伙留下的後手,東方介藉此躲避也很正常。」
「敢問玄囂是……」蔡彬小心翼翼地問。
年輕人揚起一側的唇角,側頭看向了放低姿態的丞相,哈哈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我又忘了,你們應該更熟悉白帝少昊這個名號吧?哼,姬玄囂就姬玄囂,什麼金天氏、青陽氏、窮桑氏、朱宣氏,原本的名字都被丟在一旁了。」他攤了攤手,末了又笑道,「哎呀呀,我又有什麼資格說他呢,我不是也拋棄了自己最初的名號嗎?」
蔡彬心裡有些迷惑,很多人推測,「白帝少昊」應是一種世代相傳的稱號,可為何在這位大人口中,好像只存在一位「少昊」呢?
年輕人盯著蔡彬看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麼,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餓了。」
蔡彬忙讓下屬搬來了一張矮桌,在桌上放了盤子,然後一盒又一盒的吃食不斷地被送過來,琳琅滿目,香氣撲鼻,很快就將桌面堆得滿滿當當。
年輕人隨便拿起一個食盒,掀開蓋子便大快朵頤起來,蔡彬站在他的身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