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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厭惡地對虛空低語道。

無形的壓迫感頓時瀰漫開去,煊赫著不周君的無上威能,磅礴的靈力在他的周身醞釀,散發著死亡與殺戮的氣息。

蒼穹外,那些存在紛紛收回了窺探的視線,不敢招惹這位心狠手辣的鎮守者,生怕他發起瘋來直接拉著所有敵人同歸於盡。

烏雲潰不成軍,蒼穹重歸明澈,濃日垂下的光芒薄得如同靈柩上的輕紗。

周負鼓盪張揚的氣息也平靜下來,他一動不動,也未展露出半點疲憊之態,只是緩緩合上了古井無波的雙目。

他就這樣坐在那裡,就像是一座無知無覺的石像,連狂風也撩不起他堆疊的衣襟。

帝台恢復了常年不變的死寂。

…………………………

秦琢剛從摩星島出發,前往諸夭之野的那天,剛好輪到許雲煙休沐。

許雲煙不像譚奇那麼愛玩,但仗著天資不錯,也沒花太多心思在修行上,早上便去懸鏡堂找養父撒嬌討了些點心吃,順便也看一看據說恢復了正常的秦天策。

唐太宗李世民藏在秦天策的殼子裡,言笑自若,與常人無異。

這具身體的父親,懸鏡堂主自是欣喜若狂,逢人便說孩子開竅了,秦家上下都感慨這位鰥居的堂主總算是熬出了頭。

許雲煙與秦天策隨意聊了一會兒,發現這人挺正常的,但這十八年的記憶是一絲也無,還需要懸鏡堂主多費心思。

不過十八年的傻子都教過來了,教一個聰穎的孩子簡直比帶薪休假還舒坦呢。

但不知為何,看著眸光清明的秦天策,許雲煙總覺得彆扭得緊,分明對著這張熟悉的臉,卻總覺得面對的是一個陌生人。

這種感覺繚繞心頭,揮之不去,於是許雲煙沒在懸鏡堂中坐多久,就不顧懸鏡堂主的挽留,以怕打擾他們辦公為由,匆匆告辭了。

出了懸鏡堂,那股怪異之感總算散去了些許,她拍了拍胸口,望著慢慢爬到正中央的那輪紅日。

怎麼回事?

許雲煙皺著眉頭,懸鏡堂主秦比鴻是她姐弟的養父,秦天策自然也是她的弟弟,天策這幅樣子充滿了違和感,但若要她說說哪裡不對勁,她又描述不出來。

她的靈感遠超常人,不可能無緣無故覺得彆扭。

畢竟她只憑知覺就能抓住半夜打算去偷吃的譚奇,這樣的直覺幫了她不少次,雖然沒幹成什麼大事,但這二十多年也算是順風順水。

天策……真的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天策嗎?

許雲煙憂心忡忡,腳尖碾著路邊的碎石,用柔力緩慢地將其研磨成了砂礫。

可是天策剛回秦家時,就已經被拉去接受了一頓檢查,如果這不是天策本人,早就被長老執事們查出來了,哪裡還輪得到她?

許雲煙跺了跺腳,抖掉了鞋底沾上的粉塵,看著還在升高的太陽,決定提前去八珍館吃個午膳。

本日當值的弟子們可以讓八珍館免費送到屋中,只是要稍微晚一些,可惜許雲煙今日休沐,想讓八珍館送,就得加錢。

這是陳師傅想出來的法子,他向來精明,每一筆帳都要算得清清楚楚,容不得半點紕漏。

但陳師傅的女兒陳聆兒,那位秦家唯一的外姓長老並沒有遺傳到這一點,也萬幸她沒有遺傳到這點,否則弟子們想從她那兒請教點修行心得,恐怕得砸好些寶貝進去。

該省省,該花花,許雲煙從來都是親自去八珍館用膳的,今天也不會例外。

她路過校場時,略作停留,看著年輕一輩的弟子們揮汗如雨,一板一眼,弟子比斗中刀劍交錯,碰撞出許雲煙熟悉的脆響。

嗯,她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

修煉、習武、讀書,課餘時間發展一些興趣特長,例如琴棋書畫、歌舞百藝,許雲煙還記得與她同屆的秦思慎在研究墨家機關術,幾乎到了一種走火入魔的地步。

只有這樣,才能在秦家的一眾弟子中脫穎而出。

無論本家、旁支還是外姓,只有天資上佳的弟子能留在摩星島,其餘的在成年後都會被分到蓬萊十一島各處,經營秦家的世俗產業。

這種制度沒有空子可鑽,秦家完美繼承了大秦嚴而不苛的律法之道,即使是宗主後代,不合格就是不合格。

秦家沒有嚴格的內外門之分,但眾弟子普遍默認,留在摩星島的才是內門弟子。

秦琢不算,他根本沒有在本家上過學,歸來時已經加冠,看在秦老家主的面子上,非但讓他留下了,還混上了玄鳥閣閣主。

別誤會,許雲煙很喜歡她家閣主,只是秦琢沒吃過其他弟子的苦,她對這一點深感遺憾。

蓬萊十一島外,秦家並非沒有商鋪田地,只是為了防止手伸得太長,多數是出資僱人管理,定期查驗帳本,不定時地派弟子巡查,防止出現中飽私囊、魚爛取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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