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說:「若是我完全沉睡著,那也發現不了西王母的異常了。」
聽刑天提起西王母,秦琢才回想起這件事情。
都怪檮杌,最近發生了太多情況,讓他把最初的目的給忘到角落裡了。他有些懊惱地想著。
「我見過小鵹了,她說穹闕的確有所暴動,不過西王母無恙,閣下大可放心。」
刑天閉上眼,疲倦而安心地點了點頭。
「昆玉,你記得黃帝當年為何要砍下我的頭顱嗎?」刑天睜開眼時,目光仍然清明。
秦琢誠實地連連搖頭。
刑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因為我被『污染』了。」
「污染?」秦琢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刑天的呼吸帶著刻意的粗重,隨後在秦琢驚愕的目光中,從他的口、鼻、耳甚至是眼皮下湧出了滾滾黑氣,像是麥秸燒出的濃煙,還蘊含著隱隱的不詳之感。
那些黑霧爭先恐後地冒出來後,沒有四散逃逸,而是層層疊疊地繚繞在周圍,構築起厚重的壁壘。
秦琢下意識地去看外圍不曾靠近的幾人,卻見他們神色如常,似乎根本看不到這些黑氣。
心頭的壓抑感揮之不去,但其他人卻完全不受影響。
這讓他聯想到了蔡彬使用的那種能力。
——同樣是黑氣,同樣是只有他能夠看到。
在天台山時,他就奇怪蔡彬蔡丞相身上繚繞的黑霧到底是什麼東西,會讓他如此心悸,現在竟然又在刑天身上看到了這股力量。
當時,長定公主、蘇護衛以及薛醫師都說看不到,而現在,秦琢終於可以確定那絕對不是幻覺!
「這就是您所說的污染嗎?」
刑天笑容和煦:「是啊,沒有嚇到你吧?」
秦琢抿了抿嘴唇,強忍住悲傷,道:「您把我當成什麼了!」
刑天深深地嘆了口氣:「其實我們都知道啊,知道你是媧皇的孩子,比我們這些人古老得多,但是……哎,總覺得你還小,想著還能再護你幾年……」
他目光空茫,帶著些傷感,仿佛越過時光的長河,落在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黃帝與炎帝都還活著,自己還是炎帝麾下的一個樂官……
不過他僅僅恍惚了一瞬,便把思緒拉回了現實。
「在阪泉之戰中,炎帝戰敗,蚩尤不服氣,就舉兵反抗黃帝。我本想與他同去,但炎帝堅決地阻止了我……後蚩尤兵敗,我再也忍不了了,於是偷偷離開,想與黃帝爭個高低。」
「就在此時,無限主神的力量污染了我,想將我化作天魔。」
刑天平靜地講述著,而秦琢的驚訝難以言表,他將嘴巴張開了一半,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您是被無限主神污染的?!」
「不錯,當年我們疏於防範,四方燹火連年,人族局勢亦不穩定,被趁虛而入污染的人神不在少數。」
秦琢急切地上前了半步:「被污染之後,就會化作天魔嗎?天魔都是這樣,被有意地人為創造出來的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就要推翻先前的所有猜測!
「不一定。」刑天向他安撫一笑,「你看,我像是天魔嗎?污染無法祛除,但只要及時遏制,那最後也未必會變成天魔,多數都是神志不清,陷入瘋狂了。」
「至於天魔如何誕生……我也說不清,但光是已知就有野生和轉化兩種途徑,有人親眼看見過天魔誕生,據說是緩慢出現在虛空中的,哎呀,我也沒有仔細探究。」
聽到這裡,秦琢的心裡有各種繁雜的念頭閃過,最後匯聚成一句話:
還好蔡彬死得早啊!
他當時居然是被無限主神的力量給污染了,若是他在京城突然化作了天魔,後果將不堪設想!
怪不得蔡彬敢直接帶兵向長定公主下手呢,恐怕在天台山上時,蔡彬的神志已經不大清醒了吧?
他很是慶幸,深吸了一口氣說:「所以,您讓我再次封印您,就是為了遏制污染?」
刑天緘默不答,但從他的表情來看,秦琢猜對了。
「無限主神——祂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誰料刑天乾脆利落地搖頭道:「我不知道。」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