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琢握緊了拳頭,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從心頭竄起,燒得他氣息不穩、心煩意亂,鞘中的曳影劍與主人心意相通,也隨之迸發出一陣尖銳的嗡鳴,聲音宛若鳴金。
「我不知道!」誰料蔚姝卻很光棍地攤了攤手,「昆玉大人,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海神祭司,這些上古隱秘,還是您當年預感到自己會失憶,實在沒辦法了告訴我的呢。」
蔚姝反覆強調著自己不是神靈,只是一個北海鮫人族的大祭司,努力暗示秦琢不要對她的能力懷有過高的期待。
好在秦琢也確實沒指望著她,蔚姝能知道應龍和山海玉書的下落已經是極限了,外界甚至都不知道應龍已死、諸神隕落了大半呢。
蔚姝是個相當健談的鮫人,秦琢還感覺她似乎有點大嘴巴,但她帶著這個秘密守過了兩千多年,時至今日,終於能一吐為快。
「好了,我們言歸正傳。」蔚姝拍了拍手,笑眯眯道,「庚辰大人確實醒了,但離真正的復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最大的障礙就是身軀。」
秦琢認同地點點頭:「的確,庚辰現在只有一點真靈,有了真靈,遲早能補全魂魄,但肉身方面就不太好解決了。」
刷啦啦——
蔚姝猛地從水裡探出一條白皙的胳膊,好像想要拍拍秦琢的肩,發現夠不著後,轉而拍了拍他的鞋。
「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您了!」
她的話音剛落,秦琢就愣在了原地,也不顧上衣服濕沒濕了,伸出一根手指,茫然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
他凌亂地看著一臉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蔚姝。
「我能做什麼?」
蔚姝帶著鼓勵的意味,拍了拍他另一隻鞋,語重心長道:「您要相信自己啊,昆玉大人,我曾見您施展過伏羲八卦的手段,我不懂這個,但看您舉重若輕的樣子,高低得是個大師。」
「這和應龍的身軀有什麼關係?」秦琢頓時更加凌亂了。
天可憐見,他連陣法都學不太明白,也就是憑藉記憶將《無衣陣法圖》倒背如流的水平,根本沒法和族中觸類旁通的小輩們比,更別說伏羲先天八卦了。
就算他以前精通,現在也全部忘了個乾乾淨淨。
「有關係!怎麼會沒有關係!」蔚姝興奮地拍了拍尾巴,在水中轉了幾個圈圈,再次撲到岸邊,「您想想,您的伏羲八卦是跟誰學的?」
「……應該是和羲皇?」
「您是誰養大的?」
「媧皇和羲皇……還有後來的黃帝炎帝他們?」
「那不就對了嗎!」蔚姝雙掌一拍,眼中精光迸發,「羲皇會傳授您先天八卦之術,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媧皇娘娘同樣也將她的一身本領盡數傳授給您了呢?」
聽到這話,秦琢微微睜大了眼,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這是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興奮感:「您是說……摶土,造人?」
「是造應龍!」蔚姝的聲音猛然拔高了一截,「只要尋到合適的材料,我們完全可以再為庚辰大人創造出一具全新的身體!」
「您可真敢想啊。」秦琢沉默了片刻後,目光幽幽地說道。
蔚姝嘿然一笑:「您就說,我的提議有沒有道理吧?」
「道理不是沒有,可我該上哪裡找九天息壤去?」秦琢哭笑不得,「要不庚辰還是在應龍佩里住著吧,那塊玉書碎片,我不要了還不成嗎?」
蔚姝道:「您別說氣話啦,起碼有個方向,總比無頭蒼蠅似的病急亂投醫好,不是嗎?」
秦琢嘆氣道:「您遣詞造句的方式真的很有……新意。」
「您就體諒一下吧,我畢竟是鮫人,鮫人族的交流並不是完全依靠聲音的。」蔚姝舒展著自己年輕曼妙的軀體,整條魚顯得特別輕鬆愜意,「要怪,就怪人類的交流方式太匱乏吧。」
「哦,對了。」
蔚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一拍腦袋,尾巴一拍就迅速竄到了岸邊。
她抬頭盯著秦琢的面孔,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彎下腰來:「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