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介也愣了,秦琢今年二十有五……哦,再過兩個月就是二十六歲了,周負的意思是,他也不過二十來歲?
二十多歲的煉神還虛?開什麼玩笑!
驚疑歸驚疑,東方介還是思維敏捷地接上了話:「原來是孤誤會了,本以為周羽士是駐顏有術,未曾想竟是天縱奇才!」
「嗯……那多謝誇獎?」東方介的這句話里沒有秦琢,周負便飛速失去興趣,目光重新落回了河面上。
東方介微微一笑,又漫不經心地問道:「周羽士可有表字?孤與你也算是共度難關的交情了,一直如此稱呼你,未免過於生分啊。」
言罷,她還衝周負微微一挑眉,眼神中帶著一絲調侃。
「沒有。」周負淡淡地回應說,「我沒有取字。」
「不如等此事了解後,我上書煩請陛下為你賜字吧。」東方介尚未開口,蘇顰便迫不及待地提出建議,「你可是說服女嬌大人獻出九州鼎的大功臣,你有何需求,只管提出,陛下仁慈寬厚,必定會讚許你的豐功偉績。」
蘇顰這番話純粹出於好意,她不像東方介那樣深思熟慮,當真以為周負是一位無依無靠的散修,沒有表字,說明他家中恐怕已經沒有了可以依賴的長輩。
雖然周負眼下是秦家的客卿,但畢竟只是客卿,未來何去何從還未可知,指不定哪一天就會離開蓬萊自立門戶。
屆時,若他有皇帝御賜的表字,旁人也該高看和禮遇他三分。
東方介無奈地看著蘇顰,但沒有制止她。
在東方介看來,得到皇帝的賜字是一種榮耀,而周負的實力和貢獻也完全值得這樣的榮耀。
然而周負卻立即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猶豫。
「我無所謂,但我得問問阿琢。」他連生死都已然看破,更不會在乎這些虛名和利益,相較於旁人對他的看法,他更重視的是秦琢的意見和感受。
如果秦琢認為他需要一個字,那麼周負便會欣然接受蘇顰的好意。
他的話讓東方介很是驚訝:「為何這事都要昆玉同意?」
周負想了想:「我樂意。」
蘇顰也跟著勸道:「但這是你自己的事,怎麼能讓別人為你做決定呢?」
周負歪了歪頭,透露出些許茫然,覺得蘇顰這話問得好生奇怪。
他理所當然地回答:「可阿琢也不是『別人』啊。」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你們高興就好。」蘇顰努力想解釋,搜腸刮肚後卻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字句,只好嘆了口氣,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周負見她面色為難,就好心換了一個說法:「其實,我已經做出了決定啊,我選擇讓阿琢來替我決定。」
蘇顰聽後,不禁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縮回了東方介身邊,悄悄和上司兼閨中密友咬起耳朵來。
「公主,我好像知道秦家為什麼不給昆玉說親了……」
東方介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也懂了。」
她們對視一眼,雙雙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另一邊,秦琢已經掐了個避水訣,跟著塗山越來到了龜山之底。
在河床的深處,一個全身覆蓋著白絨般長毛的生物趴伏著,它的下半身深陷在龜山沉重的壓迫下,與山峰緊緊相連,仿佛成為了它的一部分。
無支祁形似猿猴,皮膚呈現出深青色,奇異的相貌卻散發出一種混雜著粗獷和野性的魅力。
祂是睜著眼的,雙瞳仿佛燃燒的金色火苗,在昏暗的環境裡熠熠生輝。
塗山越遠遠地看到無支祁,就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她雙手輕輕掐動指訣,一抹黑色的光芒瞬間從她的袖管中騰空而起,宛如一條游龍,在水中盤旋一周後,穩穩地懸浮了在兩人面前,逐漸凝形為一尊漆黑的大鼎。
這尊鼎高約半人,外形古樸而莊嚴,輪廓線條粗糙而厚重,仿佛是歲月沉澱下的痕跡。
鼎的表面布滿了神秘的紋路,閃爍著微弱的淡金光芒,如同夜空中的螢火,給人神聖而莊嚴的感覺。
古老的氣息撲面而來,秦琢看著九州鼎,仿佛看到了一個面容堅毅的男子佇立於高台上,登基成為夏朝的第一位天子。
那就是大禹,治理洪水、劃定九州的大禹。
塗山越祭起九州鼎,面色凝重,隨著她手指的划動,九州鼎仿佛聽從了召喚,再次化為一束流光,向著無支祁所在的方向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