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魁立刻冷笑,大煞風景地說:「哼,果然很假。你對我能一樣?不讓我學狗叫就算懂事了!」
她別開頭一笑,又繼續道:「就是說,西南地界上有一個什麼教叛亂了,皇帝叫你去平亂。你大獲全勝回來,路上卻染了奇怪的疫病。還沒進京,就死在路上了。」
她嘆氣道,「我就成了一個可憐的寡婦。哭死啦。可是,守寡還不到一個月,皇帝讓人把我悄摸摸藏進了宮裡。然後,他們拿一具無頭的女屍陷害了爹。說他一怒之下殺害了我這禍水兒媳......」
周魁聽得眉頭揪起一個疙瘩,這夢就很有一點靈性了。
挺像皇帝的路子。
「於是,周家人被殺的殺,流放的流放。皇帝要我做妃子,我不肯,把臉都劃傷了......」
周魁隔了一會,才淡淡地問:「你夢裡的皇帝長什麼樣?」
她回憶道:「四十歲模樣,長白淨臉,兩撇羊鬍子。嗯,鼻子邊上有一粒肉痣。」
周魁一動不動,沒有說話。雪硯覷著丈夫的臉,讀取他黑森森的眼睛。「四哥,皇上是不是長這樣?」他以難得的溫柔將人抱在懷裡,下巴來回地銼她發燒的臉。
「皇帝並不長這樣。你放心睡吧,不怕了......」
第12章
☆養病☆
他說,皇帝不長這樣。
這究竟是真話,還是在餵她定心丸?雪硯一時辨不清了。
她也沒心力較真兒了。這幾個時辰過得災難深重。一會兒魂飛魄散,一會兒又撕心裂肺,元氣都快見底了。瞧在病的份上,先領情吞了這「定心丸」吧。
她偎著他鬆了口氣,喃喃道:「那就好,四哥。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嗯,你不怕了。」他用命令的語氣說。手上卻給足了溫柔,在她背上一拍一拍。
拍得她好安心啊......
有一種被人護在襁褓里的感覺。印象中,這樣的疼惜和呵護竟是連親娘也不曾給予過的。
雪硯是一個識疼的女子。身上每一塊筋骨都充滿柔情。別人疼她一分,她要疼回去十分的。此刻,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裡逃出生天,瞧這夫君簡直就像一塊失而復得的大寶貝。
像她現世安穩的磐石。
她恨不得長出三千丈的菟絲子,繞在這個磐石上。
疲憊和高燒熬煎著她,腦子裡早已霧氣滾滾了。可她的嘴仍要呢喃著傾訴衷腸:「四哥,我守寡後才明白你有多好......我見識過了別人,才知你是何等的真男人呢!」
周魁眼皮直跳,無奈地說,「哼,瞎說八道!你守什麼寡了。」
她仰臉望著他,兩眼含煙帶夢。「那時,我瘋了一樣懷念你的冷笑。哼——就是這樣重重一下、石頭般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