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的這個凌晨......
雪硯終於來到了第一個光階前。此刻的心情,比上花轎還要激動。她把腳伸上去,又縮回來。好一番躊躇造作,才提住氣往上一蹦躂。
剎那間,那光柱激起了萬丈之高,呼啦啦沖天而去。
好像為她鍍了金身,加被了無上的榮耀似的。
好盛大呀!
持續幾息後,光階漸漸黯淡,成了灰突突的樣子。一點都不勾人了。雪硯一隻呆頭地立在階上,渾然不知所謂。
咋回事兒?好像得到了非凡的東西,又好像撈了個空。此刻的感覺太不可說了。比泰山還重,又比雞毛還輕。
究竟飛了啥么蛾子呢?
雪硯傻愣一會,仰頭喊了幾聲:「娘娘......師父,恩師!」
恩師又聾又啞,不肯回應她。幻境中煙霞爛漫,瑞氣升騰......
雪硯知道玄女娘娘定能聽見。她把手圈成喇叭,不依不饒地要問個明白,「娘娘,師父,您大慈大悲開金口說一兩句嘛。不然我要想破腦袋的!師父呀——」
神仙被這劣徒喊得毛了,都要成神經了。一紙「天書」風馳電掣地飄來,「啪嗒」一聲,狠狠糊在了她的臉子上。
雪硯趕緊撕下一看,只見上頭寫道:「不准叫師父,你現在還沒這資格呢。本尊並沒有賜你什麼,是你死皮賴臉地磕頭求得的。」
「嘶......」雪硯眨巴著大眼,細細一品,咂摸出意思來了。
懂了。
神仙想救度她周家。卻又礙於天條,不能明著干涉人間的事。就哄著她磕頭,經過她「死皮賴臉」的祈求,賜下了一點東西來。
啊呀,她家恩師的肚腸子夠曲折的,一件小事要拐九九八十一道彎彎。不過她喜歡。這麼一搞,磕頭的苦差事裡就能尋出樂子來了,十分撩人了。
那麼,師父究竟賜了她什麼呢?
不,應該說,她死皮賴臉地求得了什麼呢?
雪硯感到了小時候猜謎的快樂。
抓心撓肺的,身上每一塊血肉筋骨都活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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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東稍間時,夜色已退去了五成。朦朧曦光里,中庭的風景如一幅畫卷呈在那裡。松柏、瘦石,花圃......一切皆是眉清目秀的樣子。
雪硯合上眼,吐納了一會凌晨的新空氣。肺里沁涼沁涼的。她靜靜地感受了一會自己。好像沒有絲毫不同。
她還是她,沒多一樣也沒少一樣。
神仙果然好噱頭啊,叫人摸不著一點頭腦。
她躊躇滿志地興嘆一聲。
一時無所事事,又一晃一盪地踱進了臥室里。床上已空了。隔間裡有稀落的水聲。她躡步踅過去,推門朝里張了一眼。
見丈夫光著膀子在擦身,忙又把門掩上了。此刻的她有一點不沉靜。感覺像中舉了,想對最親的人報一報喜。卻又無喜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