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硯心想:倘若莫先生等著見證她栽跟頭,現在一定很著急吧?
別急,馬上就讓你滿意而歸。
一直到二更,四哥的腳步聲才響起來。她從針線活上抬起眸,沖門口婉然一笑。
丈夫一時怔忡,被那一笑晃了眼。
哎,這傢伙笑得這麼好看,一定是想他了。他何嘗不想呢?無時無刻心裡不惦記著。可是,朝廷危難之際若耽於兒女私情,豈非有負國恩?
這是他一向所不齒的。
周魁收攝心神,威儀凜然地坐了下來。
這時的他,身上一點風花雪月都沒有。簡直叫人有一點怵。雪硯乖巧地遞上了一杯茶和點心。「四哥,你吃過沒?」
「嗯。」他並不說自己根本沒時間吃,只是偷個空子回屋瞧她一眼,「今夜還得去官署。宮裡隨時會召去議事。」
「哦,好。」她明澈的眸子望著他,「你放心吧,我在家一點不怕。」
彼此對視一眼,靜靜沉默著。
這相濡以沫的寧靜,比濃情蜜意更有一種貼心的真滋味。
周魁溫聲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我想把這件繡活兒做好。」
他無奈地說:「丫鬟們的手廢了不成,老要你親自做?」
「我自己愛做嘛,好不好看?」
周魁一眼掃過,目光剎時一凝。她竟然在上面繡了一行小字:「千萬莫去皇陵找東西。是死局。若有人引你去,警惕是秘教內鬼。」
他心中落了一個驚雷,不敢置信地盯著妻子。
雪硯這時嫣然一笑,把繡件收了起身一福:「四哥,有一件事講了只怕你會生氣。但是,我不得不講。」她飛快地眨一眨眼,示意自己要做戲了。
丈夫冷峻地說:「嗯,但說無妨。」
她遲疑一番,小心翼翼地問:「朝廷是不是丟了東西?」
「你如何知道?」
「我並不知道。只是偶爾得了一個神啟。」
「神啟?」
「對,六個字的神啟:東西在皇陵里。四哥你不妨去找一找吧。」她美目雪亮,衝著自己的繡活兒上一瞟。
周魁眯一眯眼,極有默契地懂了。有人在裝妖弄鬼,想通過她的嘴引他去皇陵。但她已知道了對方的陰謀。
哎,頭疼。
這傢伙玩得太野了。後院內宅就巴掌大的地方,她照樣能上天入地。
所幸,他幾番驚嚇過後也心大了,不再像個一驚一乍的老父親了。有那樣一個師父護著,斷然不會叫她有事。擔心也是多餘的。
現在她這般作態,難道疑心有人正偷窺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