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哥的官場生涯卻是風浪重重。
整個二月的後半部分,一直在為辭官的事拉來扯去。事情似乎比夫婦間的和離更難。連血帶肉,傷筋動骨。
皇帝不肯放人。
四哥又鐵了心要上岸……膠著死了。
因為那條讖語,他和皇帝之間註定是結不出善果的。
既如此,也實在懶得奉陪了。
再加上,他在皇陵中遭遇奇險的幻陣,受了不小的刺激。當時,雖有師父那樣的神人助力,中途卻殺出了一朵恐怖的「黑雲」。
那無比霸道、森冷的毀滅性力量,讓他見識到了何為天外之天。潛心靜修、提升戰力已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但是,皇帝封王的詔書都擬好了。大夏建元以來未曾有過異姓王。這是破天荒第一個。可謂榮寵盛極,頂到天了。
得到消息時,國公爺和老祖母又驚又喜,都準備開祠堂告祭祖宗了。兄弟們也沾了一份喜氣,逢人都樂呵呵的。
周家上下洋溢著一榮俱榮的好氛圍。
眾人沒想到,這節骨眼上大將軍會來一個倔驢尥蹶子:抗旨不遵,拒不受封。氣得皇帝把聖旨砸在他臉上。
文武百官都一片譁然。
聽說,皇帝破口大罵:「周家歷代忠君報國,怎麼到你這兒就成了又臭又硬的頑石?周四星,你簡直大逆不道!」
「你還要朕怎樣掏心掏肺地待你?啊?!」皇帝像個恨鐵不成鋼的嚴父,「你十五歲起就一路榮寵,朕哪一點虧待了你。啊?」
皇帝一口一聲痛心疾首的「啊」,卻不忍心治他一個抗旨之罪,叫文武百官看盡了偏愛,看盡了器重。
大將軍在他那裡,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愛卿」啊。
抗了旨,一板子也不捨得打。
皇帝甚至把國公爺召了去,剖白自己的一片丹心。叫國公爺十分共鳴,眼淚流掉一升。回來後,對老四這逆子吹鬍子又瞪眼。
他邁進四房的院子時,是一臉失禁的憤怒。把雪硯活活嚇了一跳——為了避嫌,公爹可是從不曾邁進過四房的二門啊……
這一回真給逆子給惹毛了。
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轟一頓,「世上多少男兒壯志難酬。你身沐皇恩卻不思進取,是不是把祖訓都背到狗肚子裡了?」
他越是急怒,兒子就越不痛不癢。好像故意要形成一個反差對比。「爹怕是老糊塗了,歷朝歷代的異姓王有幾個好死的?你數出一個來。你以為,他真的希望我接受?」
「那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受寵,臣就低頭謝主隆恩!自古以來就這道理。你想過沒,你身後牽扯著多少人?」
兒子沉著臉說:「這是我和他的事。您不懂其中關竅,就別亂麻堆里攪棍子。壞了事,周家有牽扯的一個都活不成。」
雪硯躲在隔壁聽著,真可憐她的四哥。
皇帝明顯在做戲給人看啊。演得已經太過了。他要給所有人一種錯覺:自己害怕教主和西齊的報復,一點離不開大將軍了。
可是,遲早有一天,他會把磨好的刀子插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