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說玄鑒阿兄叛國,又有何依據?」靈徽亦動了怒。
「朱虛還活著不就是證據?他是趙纓副將,他親眼所見還能有錯?」
「那朱虛所言,不也只是一面之詞……」胡意之補了一句,見二人起了爭執,又溫聲安慰靈徽,「女君所說,亦有道,莫要動怒。」
靈徽緩了幾個呼吸,勉強扯了個笑意:「叔父莫要生氣,既然誰也說不準的事情,不妨都賭上一把。若是他不曾背叛,那正是擊敗敵軍的好時機。我雖不懂兵法,但也知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道。」
「新野借道,做好布防便是。」胡意之同意靈徽的題意,看來事情再無還轉餘地。
「當真如此?」殷灃問道。
靈徽篤定:「信使已派出,明日入夜,雨中行軍,再隱蔽不過。」
……
戌正時分,靈徽坐在廊下聽雨,侍女匆匆入內,附耳低語。
「當真?」她挑眉,眼裡並無太多驚訝,反而更多的是悵然。
侍女點頭:「人是在西門捉到的,行蹤鬼祟,如今就關在太守府中,並未驚動其他人。」
「可用了刑?」
「尚未用刑,就全招了。」
靈徽緩緩頷首,茫然望著漫天的雨霧,心中說不清是慨嘆多一些,還是傷感多一些。
不過三年時間啊,人心便離散至此,無論當年是怎樣同生共死的情意,都抵不過世事無常,抵不過歲月變遷。
她自然有錯,錯在輕信,錯在固執,錯在囿於舊情卻又不肯相信那個本該信任的人。
「若真想幫我,便不要受人蒙蔽,讓我分心擔憂你。」他曾這樣說過。
到底是她不好……
她只是好奇,殷灃背後所站的,到底是匈奴人,亦或是……
那一刻,靈徽心頭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之前那些細小如牛毛的線索慢慢被串聯起來:趙纓被召回建康修築衛城……
徐州動亂王冀父子被貶謫……揚州刺史給了謝家……謝衍被封了南陽國相……匈奴南下聖旨卻不讓援救宛城……
那會不會……
趙纓被殺,得益最大的會是匈奴人還是南陽王?或許都有。可若是一戰折損了蕭庭和趙纓,卻有另一隻兵馬將已經受損疲累的匈奴人趕走,那麼得益的人又會是誰?
南郡有謝岑,江夏有趙輔,豫州是韓濟韓子淵……這些都是皇帝信重的人,且都不會如趙纓一般,羽翼已豐,威懾朝廷。
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只不過放著大將不用,也不思慮著內除痹症,外御強敵,只一門心思陰謀算計,這算什麼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