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煥生嘆了口氣,他雖然早已經猜到,如果真是李何歡出現了,也不會把自己真實名字說出來。他做事不留痕的,不會讓人找得到。
借著燭火,裴煥生將信紙點燃,丟在了地上的鐵盆里。
祝升看著他緊皺的眉頭,擔憂的神色,想來信上沒有寫什麼好事,他隨意問:「怎麼了?」
「……那日我在來香園見許雲萊,拜託他替我查一個人。」
「哦,李何歡。」
「你知道?」
「我聽到了。」
裴煥生輕笑一聲,忍不住在心裡感嘆:難怪……
「你聽到了多少?」
「嗯……全部。」祝升歪歪腦袋,露出無辜的表情,「你們聲音太大,我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表明並非是自己存心偷聽。
裴煥生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計較,祝升可能不是存心偷聽的,但一定是故意站在門外等著自己的。
祝升眨眨眼:「他說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什麼時候?」
「你要為我過了生辰再回去嗎?」
「……不,我隨口一問。」祝升冷靜地搖搖頭,他也說不上來這是為什麼,已經做好沒有再見面再相處的打算了,可就是想要多聊一些,多了解一點,多相處一會。
人很奇怪,人的感情也很奇怪,人的思緒人的舉止行為更是奇怪。
他想他可能是哪裡生病了,回夜橋後得要找人看看了。
「四月二十六。」
祝升沒應,他沒有點頭,也沒搖頭,像是沒有聽到似的。他只是在想,他答應了春橋,要在端午之前回去的,他們還要一起賽龍舟。若是他不回去,春橋又要黏著自己鬧一場,得拉上渡黃河他們來哄才能好。
夜已經深了,祝升放下吃得乾淨的碗,看著外面的天色從青灰變得烏黑,已經過了十五,月亮殘缺了一角,像是被人啃了一口,不再是漂亮的滿月。
初夏的夜風吹進了屋子裡,帶來幾分涼氣,外面的蟬鳴聲不間斷,不算刺耳,只覺得有些吵鬧。都說蟬的光陰短暫,蟄伏三年,甚至更多,一生只活一個夏日,甚至更少。祝升也覺得自己在金州這些日子,也如蟬的一生一樣,只不過短暫但不夠絢爛,平淡如水,甚至還有些酸澀。
到此為止吧。
一切都到此為止吧。
不需要再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