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升。」
站在窗邊的祝升因為裴煥生喊他而回過頭,他略微疑惑地看著他,只見裴煥生抿著嘴朝他笑著,裴煥生看上去很高興,他站在光與影中,像是在銅鏡里那樣不太真實。是近在咫尺可又像是觸碰不到的人。
柔軟泛黃的光也有自己的偏好,將裴煥生那張漂亮鋒利的臉映得更為立體,側臉的影子中,柔順的面部弧線,以及睫毛被拉得很長。
祝升覺得,這個世間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不會偏愛裴煥生的。
只見裴煥生朝自己走來,他步子輕快,過來摟住了自己的腰。祝升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摟在懷裡了。祝升不禁想,這個人所說自己不會武功,但是反應能力還不錯,究竟是有多好。之前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接住自己的兩柄飛刀,如今有又多次湊上來抱他親他。
不過這個問題,應當是無解了。
祝升無聲嘆息一聲,靠在裴煥生的懷裡和他享受短暫的溫存。這是作為一個殺手最不應該的,沒有警惕心,享受平和。
他們的世界應當是充斥著殺戮與鮮血,是要手起刀落,不帶感情的。
他像一隻蟄伏多年的蟬,從金州這片土地上爬上來,享受了一段短暫的好時光。
接下來,他將像蟬回歸大地那樣回到夜橋,回到黑暗中。
於是他食言了。
就像是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在這個夏天活幾日一樣,就像是大多數人不知道自己將何時死去一樣。前一日答應好的事情,後一日無法做到了,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沒能睡得太好,幾乎是天剛蒙蒙亮時起床了,太陽還未撥開雲層,天是淡藍色的,帶著點灰。
他像往常一樣,從吊腳樓飛下,平穩地落在了地上。和以往不同的是,裴煥生大多時候都會站在樓上看他,目送他遠去的背影。他不用回頭,他知道裴煥生會站在那裡。
今日他回頭,那裡空蕩無人,只有風經過。
裴煥生醒來的時候,看到身邊空空蕩蕩的,就知道祝升肯定食言了。如同上次那樣,這次又不告而別。
裴煥生摸了摸鼻子,他苦笑一聲,頓時不是滋味。
祝升就像是一縷來去自由的風,伴隨著雨來,偶爾開心的時候會和太陽一起來。沒人可以控制他改變他,他隨心所欲,有著自己的一套準則。
裴煥生回過神,隨手抓了兩把頭髮,再起床喝了杯水。
等他洗漱完後,發現時夜今日在樓下等著。想來是平又告訴他的,今日不方便上樓。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祝升其實早已經走了。
「後天是汪鴻之和金迎大婚,老師傅也已經把盒子雕好了。」時夜將雕好紋路的檀木盒子拿出來。
裴煥生仔細瞧了瞧才點點頭:「挺好,你收好吧。桃園那邊怎麼樣了?」
聞言,時夜臉色一變,有些無奈道:「入不敷出。」
裴煥生忍俊不禁:「這才哪到哪,沒收成自然沒收入,拿來的『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