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可以搶救一下。
他機械地拿出玉兆,撥號,貼在耳邊。
對方幾乎是妙接。
「有事?」
景元的聲音實在令人安心,只不過背景有很強的風聲,不知道對方在幹嘛。
郁沐雙眼空洞:「我可以報警嗎?」。
「報什麼警?」景元問。
「有三個癲狂的通緝犯,在拆我家。」
郁沐偏頭躲過一道急馳的劍氣,握著玉兆的手向後伸,待話筒收完磚瓦倒塌的轟隆聲後,重新貼回耳邊。
景元:「什麼聲音?」
「我的西庫房承重牆倒塌的聲音。」郁沐的話中有淡淡死意。
那邊沉默了幾秒,風聲呼呼,很快,景元低低輕笑了一聲,「真令人遺憾。」
郁沐:???
景元剛才是笑了吧。
「你是在幸災樂禍?」
「沒。」景元道:「為什麼不試著阻止他們?」
郁沐大驚:「你要我一個普通的醫士去毆打病人?」
「病人?不是通緝犯嗎?」景元詫異。
「通緝犯也可以是病人……狂躁的魔陰身患者。」郁沐一抬眼,只見鏡流在毆打刃,順帶抽飛丹楓。
哇哦,他的預備役支票在毆打另外兩張大額欠條。
丹楓踉蹌著落到庭中樹上,抓緊了樹枝才勉強站穩,誰知剛抬頭,鏡流便斬至眼前。
郁沐心一緊,顧不上自己在通話,立刻失聲大叫:「不要砍我——的樹!」
丹楓本想躲開,聽見這話,遲疑了一秒,擊雲架在身前,硬生生挨下了這一劍。
叮——!
令人牙酸的刺耳尖聲穿透雲霄,這一劍的力道如有千鈞,震得丹楓的虎口發麻,腳下的樹木卻超乎尋常的堅硬,粗壯的枝幹沒有一絲裂紋。
鏡流的劍結出冰霜,與擊雲卷覆的雲吟碰撞,掀起沁涼的冷氣。
她的聲音因手中的力道變得沉重,憎怒。
「飲月,與我對陣還敢走神,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狂妄自大!」
巨大的震動力令蔥鬱的樹冠開始搖晃,葉片如雨瀑般下落,隔斷了二人的視線,為丹楓贏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丹楓當機立斷,長槍側旋,精巧地卸力,轉身,直挑鏡流面門。
鏡流劍尖一滑,居然直接在伸出的樹枝上造出了一道彎曲的冰弧,腳尖輕點,借力旋身,在空中強行改變姿勢,一劍當頭。
丹楓瞳孔驟縮,在巨大的冰刃斬下前,嘹亮的龍吟憑空炸響,密集的水流將鏡流掀飛,他站至樹冠的最高處。
腳底生蓮,雙角傲立,龍尊衣袍翻飛,手中鱗淵珠懸浮,水形蒼龍展現虛影,盤踞於茂密如傘的樹冠中,桀驁地睨視著地面的鏡流。
鏡流深吸一口氣,飛旋的碎光在她掌中化為凜冽劍鋒,氣浪翻飛。
如此熟悉的景象,對方眼中的傲慢和殘忍竟與當日如出一轍。
「很好,當日,你也是以這般姿態,把她,把白珩變成了孽龍……」
她咬碎了話語的尾音,悽厲的恨意滔天,不斷淬鍊著她的劍鋒。
無盡的寒意自體內湧出,清明的理智逐漸被嘈雜扭曲的囈語代替,心月遁入陰雲。
她聽見了那頭龍陌生的嘶吼,海水攪動的轟轟潮湧,以及自己的劍切碎骨骼、抹平血肉的裂響。
她手刃了與摯友全然不似的孽龍。
「為何。」
她口中呢喃著得不到回答的問題,猩紅的雙眸抬起,神智全無。
「為何要造下這場惡孽!」女聲悽厲。
郁沐一怔,察覺鏡流有墮入魔陰的徵兆,當即道:「丹楓,不要和她正面相抗——!」
劍鋒無情地斬碎了他的話。
只見鏡流雙手握劍,朝庭中樹砍去,極致的寒氣切割空間,綻開刺眼白光。
風聲阻隔了他的感知,使他無法聽清郁沐的話。
他站在樹上,蒼龍尖細的長吻指向天際,狂暴的雲吟水意令長樂天的濕度驟然拔升,龍吟高揚,赴向那道毀天滅地的碎月飛光。
郁沐前踏一步,迅速伸手,眼底流過金光,得到感應的樹木亮起青黃光點。
無論如何,他不能讓自己的家被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