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璨想起了她那個「好姐姐」林錦鈺,林錦鈺性子和她母親杜清若一樣,是個驕縱跋扈,欺軟怕硬的壞種。
原主的母親死前容貌盡毀,就是被年僅此十二的林錦鈺用炭火生生燙爛的,三年前,和端王生米煮成熟飯也是她主動爬床的。
一報還一報,林錦鈺就不要怪她把她推上風口浪口。
林錦璨湊近,鼻尖不小心點到了謝鶴徵的耳垂,她輕輕耳語:「端王把密道的輿圖藏在了我姐姐那裡。」
「你姐姐?」
謝鶴徵嗤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就不怕我找你姐姐麻煩?」
林錦璨挽起袖子,幾道淡淡的疤痕赫然出現在手臂上,她冷道:「她眼裡可不曾有我這個妹妹。」
謝鶴徵瞥了她一眼:「我憑什麼要相信你說的?」
「您如今除了信我,難道還有別的法子對抗端王嗎?」
林錦璨道:「皇帝病重,太子被廢,皇位對如今的端王來說不過是探囊取物,到那時,謝家是什麼情形,您作為謝家的主心骨應該最清楚不過。」
「你只有死馬當活馬醫,選擇相信我。」
窗外,春光明媚;牢房內,唯有燭光搖曳。
謝鶴徵與眼前這個眸光閃爍,說話流暢有力的少女相對而望。
在這一瞬間,某種根深蒂固的想法,在他腦海中煙消雲散。
他原本想如父親那樣,如天下男子一般,把這個可愛可憐的人兒當只小鳥兒一樣豢養在他編織的金籠里。
可他的林翠翠知道為自己謀劃,敢愛敢恨,更重要的是懂得自保。
眼前這個姑娘或許從來不是什麼雀,而是草原上翱翔的鷹。
想到這裡,謝鶴徵不禁自嘲地笑了。
原來他對女子的認識是這樣淺薄。
他自幼不在深宅大院長大,見過大漠孤煙,沙場殘酷百姓疾苦,可思想卻那樣迂腐。
但不論是雀還是鷹,林翠翠這個出現在他生命中姑娘都宛如罌粟花般,明知有毒他卻瘋魔了般似的甘之如飴。
他回過神,輕笑:「你想要我做什麼?」
林錦璨微抬下頜:「證明我是真的林錦璨,我便可以告訴你密道的地形圖具體在哪兒。」
就算謝鶴徵把林家大小姐的閨房,甚至把天下都翻個底朝天,若她不告訴謝鶴徵,他是絕對找不到的地形圖的。
「這個買賣如何?」林錦璨道。
謝鶴徵勾唇。
少女被朦朧繁瑣的繭絲包裹著玲瓏心,如今在他面前一層一層地慢慢剝開。
她似乎有更大的驚喜在等著他。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謝鶴徵不禁想,就真林翠翠是什麼細作也無妨,他也願抽出時間來陪她玩一玩兒。
「我答應保你。」
謝鶴徵把摔到角落裡的林錦璨扶到自己身邊,細細打量了番少女的臉,又抬手摸了摸少女額角烏黑柔順的青絲。
林錦璨起了層雞皮疙瘩,因為,現在的謝鶴徵溫柔的實在反常。
在她微訝下,少年已經不知不覺地從玄色廣袖中掏出一對珍珠耳墜:「可在此前,你要答應我另一件事。」
少年掌心裡的耳墜樣式最普通不過,只有孤零零,粉白色的珍珠作為點綴。
「忍著些。」
「…什麼?」
話音剛落,林錦璨感到耳垂傳來一絲溫熱,眼前這個男人在幼稚地玩弄她的耳朵?
謝鶴徵揉捏著林錦璨的耳垂半晌,隨後指腹一用力,將墜鉤利索刺入皮膚。
動作乾淨利索,林錦璨其實只是輕微刺痛了一下。
林錦璨推開他,微惱:「你…在我耳垂上搞什麼?」
「這是我師娘留給我的遺物。」謝鶴徵碎發,眉宇舒展:「別人沒有的,如今送給你了。」
「你,我…」
林錦璨結巴了半天,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樣貴重的東西,她一個外人怎麼能要?
於是,林錦璨最終決定還是要摘下來,蹙眉道:「不要這樣,我是你二嫂。」
謝鶴徵抓住她的手腕,哼道:「不能不要,我賞你的東西,這輩子都不許摘,不然我把你耳朵割下來紅燒餵豬。」
林錦璨看著指腹上淡粉色的血跡:「……」
神經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