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縱使不喜歡,彼時也別失了禮。」
謝鶴徵停下,把腦海里那張臉抹去,跨過門檻:「怎麼
會不喜歡呢?母親放心,彼時我定會準備一份厚重的聘禮,迎娶太后的掌上明珠。」
……
謝鶴徵今日喝的有些多了,腦袋脹痛的厲害,胃裡時不時翻江倒海,他不要隨從跟著,只想一個人吹吹冷風。
這幾日發生的事都知道,林錦璨那個女人很沒有良心啊,這麼久了,沒來求他,沒有跟他認錯,連見也不見他。
她是別人的妻,會和別人琴瑟和鳴,生兒育女,至於和他謝鶴徵,這輩子也不可能正大光明在一起。
夜裡的風很冷,她一個人會不會睡不安穩?今天有好好吃飯嗎?沒人陪她說話,她現在會想什麼呢?
好像不是他有資格操心的。
謝鶴徵坐於台階上,一支歡快的童謠在耳畔緩緩迴蕩。
是在幽州時,林錦璨哄他睡覺時吹的歌謠。
腦中傳來絲絲沁涼,聞聲望去,河畔對岸蹲著個小姑娘,她手裡拖著只彩色的小花燈,雙手合十虔誠許願。
「阿娘在天上要好好的,九九在這裡會好好聽夫人們的話。」
小姑娘本來開開心心的,沒一會兒,又開始哭了起來。
「哭什麼呢?!死爹還是死娘了?」
一年齡較長的女子怒氣沖沖的:「要哭遠一點啊,故意跑來我門前,是嫌我從前沒打夠你?」
「主子們都歇下了,擾著他們看你拿幾個腦袋來!今日打扮的這樣漂亮,是想勾引誰?」
小丫頭大氣不敢出,她緊閉雙眼,準備受那熟悉的一巴掌。
謝鶴徵見狀,他彎腰,將手裡的石子彈射了出去,正擊中那女子的後膝。
半晌,沒有想像中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年長婢女的哀嚎。
「是誰不長眼啊!」
女子怒視四周,視線內卻出現了她從前最想看見,如今卻避之不及的人。
「說誰不長眼?」
謝鶴徵酒意退散了些,不急不慢地走過去,俯視她:「想把我如何?」
「……三公子?奴婢知錯,不知是你您……」丫鬟一怔,匆忙跪下道歉,一隻手卻見機拽住了謝鶴徵的衣袖。
謝鶴徵嫌惡地瞥了眼丫鬟的手,將袖子淡淡抽離,他今日心情寡淡,責罰下人聽著那些哀求,只會徒增煩惱,他冷道:「知錯了就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是。」
丫鬟落荒而逃,河畔只留一高一矮兩具身影,謝鶴徵本想走,轉身時衣角又被什麼拉住。
他蹙眉隨即垂眸,方才的小丫頭眼睛正圓溜溜地瞪著他,腦袋上扎著兩隻揪揪,嘴角還殘留著吃過糖葫蘆的糖意。
好可愛。
好像縮小版的林錦璨。
「哥,哥好,我…奴婢。」
九九想起漂亮姐姐答應她的事情,鼓起勇氣和眼前這個兇巴巴的大哥哥說話:「放花燈呢,你要嗎……」
「不要。」謝鶴徵道:「這裡很冷,快回去吧。」
九九撇著嘴:「回不去……她們都不讓我進屋。」
謝鶴徵看著花燈,想到了林錦璨那個沒良心的女人,心口隱隱一癢,他蹲下挑眉冷道:「你父母都不在了?」
九九點頭,卻不想和謝鶴徵多說話,她提著裙子一溜煙地跑到了角落裡,隨後藏到水井後,眼睛時不時瞥向謝鶴徵。
「不要看我哦!」
謝鶴徵止步輕嗤:「你這小屁孩兒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在做壞事兒?」
九九不說話,幼小的身體忙忙碌碌的,謝鶴徵本以為她在換鞋襪,直到看到一絲火光冒出來。
他大步走了過去,映入眼帘的是祭拜用的黃紙錢,可府里不允許有人私燒這些的,若被發現了,是要被打死的。
「小蠢貨。」
別人教什麼,就聽什麼。
謝鶴徵輕嘖一聲,悄然在九九後面蹲下。
九九瞥到了那道黑影,故意「嚇」了一跳:「啊!」
謝鶴徵捂住她的小臉:「噓,小屁孩兒,你小聲些,被人發現了,我可不救你。」
紙錢很快燃燒成灰燼,謝鶴徵不想那麼快回到那間沒有人氣的屋子,他見小丫頭要走,便喊住她:「喂,回來,去哪?」
「去廚房做長壽麵呀,今天也是我阿娘的生辰呢!」
謝鶴徵聽罷,撐住小丫頭腋下,把人兒抱在手臂里:「先陪我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