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生命已經脆弱到隨時可能會死掉。
喉嚨梗塞的厲害,不過,謝鶴徵決定這次要硬氣一點。
她不喜歡他,還與那些俗氣的女人一般無二,為了那些身外之物,虛情假意地哄弄他,利用他。
只不過,她又有些不同,謝鶴徵想。
不同在,林錦璨心是他軟化不了的。
肩上忽感沉重,謝鶴徵抬頭瞥向別處,手在袖子裡輕輕抖。
他真想狠下心來,就讓林錦璨溺死在水裡。
岸邊漸漸圍了人,這些下人們優柔寡斷,沒有謝老夫人的允許幾乎沒有人敢下水救人。
林錦璨快要游不動了,盯著謝鶴徵的視線逐漸模糊。
的確,把自己的性命託付在一個男人身上是很可笑的。
林錦璨嘴角不禁上揚起來,一行滾燙的淚水掉入冰涼的湖水裡。
也跌在眼前謝鶴徵的心裡。
耳中嗡嗡作響,肺幾乎要被水泡爛,林錦璨在墜入湖底時,手腕忽然出現的熱量,讓她重新有了知覺。
她本欲奮力抓住衣料,可沒想到的是,一隻手掌包住了她的後頸,隨後環住了她的後腰。
混沌湖水裡水藻還在周圍漂著,胸腔被用力撞了下,溫暖蔓延全身。
哪個僕從敢這樣親近謝家二夫人?
林錦璨不禁睜開眼,看清楚是誰後,有些茫然無措。
謝鶴徵瞧出林錦璨的詫異,於是雙手又緊了幾分,身子前傾,閉上眼深深堵上了那兩瓣唇。
嘴唇觸碰在一起,麻木的舌尖第一次被別人濡濕的,她感受著對方的呼吸,心底莫名酸軟的厲害。
他為何要戲弄她一番後,又要施捨她一點情?
林錦璨有點賭氣,開始怪罪起無辜的人,雖然錯的人分明是她。
她張開貝齒才用力,心臟卻又是一絞,良心作祟,她好像不應該對謝鶴徵那麼壞。
林錦璨手臂撐住謝鶴徵的胸膛,想要將人推開落荒而逃,可對方卻不依不饒抱她愈來愈緊。
柔和冰涼的氣息不斷灌入,在水裡,林錦璨總算舒服了些,她開始的慢慢的適應,到最後完全舍不掉。
她放下了尊嚴臉面,不再掙扎,雙手抓著謝鶴徵的後衣領,貪婪吸入對方輸送的氣流。
「嘩啦。」
二人破水而出,林錦璨嗆著水還沒回過神,便被謝鶴徵粗暴地拽向岸邊。
他語氣沉沉,罵道:「自作聰明的蠢貨。」
「一百條命也不夠你作賤的。」
林錦璨奄奄一息跪倒在草地里,胃和氣管里的水讓她難受得厲害。
少女的臉色逐漸發紅,謝鶴徵終於住嘴了,他抬手把水用力拍出,冷道:「你這條命,誰都不可以作踐,除了我。」
「……」
林錦璨勉強應了聲,身子哆嗦著,她這下怕是凍傷了筋骨,腿腳根本無法站立,她手上抓了抓,想拉住餘光處那塊軟布借力。
謝鶴徵停下腳步,回頭只能瞧見林錦璨的頭頂和濕漉漉的睫毛,氣鼓鼓的心竟開始膨脹,鼻子酸澀起來。
謝鶴徵抽出衣服,對林錦璨冷漠道:「放手,別亂碰我。」
「……好。」
周遭的丫鬟婆子們見狀,終於圍了上去,她們給謝鶴徵披上保暖的狐裘,而林錦璨只有一件單薄的外套。
一婆子在謝鶴徵身邊跪下:「三公子恕罪,是奴婢們看管不周,擾您清閒了。」
謝鶴徵擦乾裸露在空氣里的皮膚,聞此一頓,隨即冷笑:「看管?」
「你何時聽過下人看管主子的道理?」
「我平日裡不問後宅之事,你們這些個心腸歹毒的東西,就扭著身子興風作浪?」
蘭時對婆子使了個眼色:「奴婢只是按吩咐做事,哪敢逾矩呢?公子放心,方才奴婢們已經灌好了湯婆子,燒好了暖爐,二夫人……」
謝鶴徵聽罷蹙頭緊了緊,怒道:「湯婆子有何用?還不快去喊大夫?二夫人若是抱恙,林家和二公子問起來,你們怎麼交代?」
蘭時垂下眼眸,扣著手指打顫:「…是,奴婢這就去。」
……
閣中窗牗緊閉,燎爐內幾塊炭火閃爍著猩紅,薰籠散發出的沉香,把湖水的腥氣掩蓋。
屋裡忙活了半天,丫鬟們幫林錦璨擦了身子,換了乾淨的衣裳,大夫也正巧趕來了,幾碗參湯灌入,榻上的人還是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