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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撒腿跑回家時,阿念正拿藥膏塗著面頰上的傷口,她一路南下,躲避追兵,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皮膚上幾乎是「千瘡百孔」。

「別塗了,跟我來!」

王路扔了她手裡的藥盒,一把將人從蒲團上拽起。

「帶我幹什麼去?」阿念住下來的這幾天,還真是第一回 見到王路。

「你真會接生?」

阿念點頭:「當然,我不是同你說過為了謀生特意找人學過,怎麼了?」

這點她的確沒說謊,從前在四方遊歷時學了不少本事,也有給婦人接生的經驗。

王路繼續拉著她,語氣帶著些警告:「你若助我們家主夫人平安生產,你就是大功臣,家主定不會少了你的賞賜。」

阿念眉頭一蹙,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她一手捂起半張臉,一手扒住門框:「等等,我臉上的傷痕還未結痂,這樣貿然見夫人不好。」

「那就把你的面紗戴上!」

.....

林錦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直到被一陣陣絞痛疼到醒過來,才發現人已經躺在床榻上。

耳畔嘈雜聲不斷,帘子外的人們似乎是因為某件事情忙成一鍋粥。

她還正處於惶恐中,便感到身下的被褥被人掀開,身邊的人一直讓她用力。

沒有綠藥阿冬她們,沒有熟悉的小竹屋,沒有一直陪伴她的王嬤嬤,更沒有謝鶴徵。

林錦璨看著身邊圍滿陌生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即使她現在知道,不可以把力氣用來哭,可一想到謝鶴徵因為她在北疆受的苦,心就像被攪碎了一樣疼,眼淚止不住的掉。

見林錦璨有些神志不清了,阿念沒了耐心,眼眶卻澀澀的,她收起手裡的髮簪:「別哭了,你有今天是你活該,是你欠我兄長的,都是報應。」

阿念見人快沒了力氣,便把備好的參湯一勺一勺灌入林錦璨嘴裡,冷道:「你是早產加難產,想活著就別吐出來,接下來一切都照我說的做。」

……

一場雪後,屋檐上院子裡滿目皆白,臨近夜晚,一陣嬰兒啼哭聲劃破寂靜長夜。

屋內暖意融融,林錦璨卻覺得渾身發冷,她瞥了眼襁褓中安然熟睡的孩子,便喚阿念把孩子抱走。

阿念正忙著收拾,聽見林錦璨喊她,便把手裡的藥瓶收了回去,慌亂之中,面紗悄然滑落一角,少女的面孔袒露在林錦才璨面前。

林錦璨眯了眯眼,心裡一怔,站在她面前叫阿念的少女,竟是謝語念。

見到謝語念的剎那鼻尖一酸,她的手在空氣中抓了抓,好不容易抓到謝語念的手腕,虛弱道:「語念,幫幫我……」

阿念蹙眉,見林錦璨認出自己,便也不打算瞞下去,她抓起剪子對準林錦璨的脖子,冷哼一聲:「幫你?你害我家破人亡,兄長慘死異鄉,我現在應該把你千刀萬剮!」

「我千辛萬苦來這裡,又蹲在茶館鋪前蹲了好幾日,這才有機會見到你,除了殺你報仇,我想不到別的原因。」

林錦璨心中縱使有千言萬語,到嘴邊只匯聚成一句對不起,她懇求道:「帶這個孩子走。」

阿念一愣:「什麼意思?」

「快走吧,不要讓它落在外面那些人手裡,蕭南衣一旦回來,你們就活不了了,想辦法出去。」

....

馬車朝皇城的方向駛去,蕭南衣才離開宅子,就得了林錦璨早產的消息,本欲立刻回去,奈何天降大雪,來時路被枝丫阻斷,便耽誤了好些時辰。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飄起了細雨,蕭南衣大步走至院內,一侍女跌跌撞撞的從走廊跑出來。

或許是過於驚慌,她時不時回頭,直到腦袋撞到東西。

她見了蕭南衣,顧不上請罪求饒,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氣喘吁吁道:「家主,不好了,出事了。」

蕭南衣見院子中一片死寂,覺得不對勁,他蹙眉道:「其他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林姑娘怎麼樣了?」

「有,有刺客,其他人都沒了,林姑娘....」

蕭南衣一把揪起對方的衣領:「她怎麼樣?」

「林姑娘氣竭現下昏迷不醒,那孩子,孩子也一生下來就沒了氣息。」

蕭南衣鬆了手,閉眼緩了緩把人一腳踹開,走至院中,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鮮血把地面上的雪染紅。

他奔至屋內,見床榻上的少女呼吸勻稱,安然熟睡心中鬆了口氣。他走至搖籃邊,挑開襁褓一角,見被褥中的嬰兒面色蒼白,便顫著指尖探了探嬰孩的鼻息。

毫無生氣,儼然是個死嬰。

他將一旁的凳子踹翻,一時間怒不可遏:「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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