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唇相撞。
一擦而過。
在雙方都清醒的時候,他們嘴對嘴,親上了。
這個事實足以讓周遭的一切喧囂褪去。
人沒了,冰化了,時間停止流動了,整個世界安靜的沒有半點聲音。
第24章
孟西沅
慣性是不受控制的, 歲淮感覺自己的唇瓣被撞麻了,像電流經過,又像萬蟻啃噬,而後是一陣鑽心的疼。她去顧不得那湧上來的疼, 整個人撲在周聿白的懷裡, 怔怔地仰著頭, 不知作何反應。
周聿白也愣了,蒲扇般的長睫蓋下來, 掩住裡面的情緒。過了會兒,他扶著歲淮站起, 自己朝後挪開, 唇抿著沒說話。那麼大的力氣, 歲淮估摸著周聿白應該也被撞疼了, 他下巴那塊都是紅的。
「剛剛……」歲淮沒來由地緊張, 想解釋, 卻又覺得沒必要,周聿白也是當事人,他都明白。
這是一場意外。
僅僅是一場意外而已。
「撞疼了沒?」周聿白淡淡問了句。
歲淮有些懵, 屏住呼吸沒說話, 也許是她壓根就不知道怎麼回話。說疼,然後呢?周聿白會湊近來看, 說句沒事了,兩個人真的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練溜冰?還是她說不疼,周聿白點點頭, 沒囑咐她下次小心一點。
她搖頭, 用沉默代替回答。
周聿白摸了下自己撞紅的下巴,臉色平靜, 好像剛才的吻於他來說真的只是一場意外,無需在意。就算對面換成其他女生,他也還是這個反應,當做意外翻篇。
「還學嗎?」他問。
「……不學了,我有點兒累。」
「成,去那邊休息吧,我去買水。」周聿白去了溜冰場外圍的自動售賣機。
歲淮不敢滑了,一屁股坐在角落裡,兩腿屈起。她換完鞋的工夫,周聿白剛好從這邊滑到滿水的地方,一次性買了四瓶水,拿過一邊的黑包裝進去。裝好水他沒立即回來,還站在那兒,一手撐著販賣機,肩膀微弓著,低著頭。歲淮遠遠地看著,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也許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跟她揭過那個意外,也許在冷靜他周大少爺的初吻怎麼就這麼稀里糊塗地交代了。
周聿白是個絕對的浪漫主義者,他對感情也是極致的理想主義。
他對感情是獨一無二的忠誠者,所以他這人對自己其實要求很高,對誰有感覺、喜歡誰、跟誰在一起,都是從一而終,會想把他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對方。
可現在初吻在他眼皮子底下沒了,歲淮覺得周聿白得自閉。
儘管所謂的初吻,他早就沒了。
「唉。」
要了命了。
-
一場溜冰活動戛然而止。
幾個人沒玩多久都累了,還完溜冰鞋後,坐車回了民宿。
民宿的伙食很不錯,前幾天吃的燒烤和火鍋,怕他們一行人上火,今天換成了清湯小菜,爽口清涼,還有銀耳蓮子湯。
章盈咕嚕咕嚕地幾口喝完湯,「余偉,你相機呢?」
「在包里,第二層,咋了?」
「我看照片,等的我急死了。」
章盈急急吼吼地把相機拿出來,一張一張地看,模糊得刪掉,好看的留下,刪刪減減也才拍了三十張。她可惜道:「早知道多拍點了,好多好看的都沒拍著。」
歲淮在餐桌喝湯,心不在焉的,章盈擠到她邊兒上,「歲歲,你跟周聿白拍的照片呢?」
「你要看嗎?」
「嗯嗯。」
「我給你拿。」歲淮放下蓮子湯,去包里摸索,手頓住,忽然想起來相機在周聿白那兒。但回了民宿後,周聿白就上了樓,門關著,飯也沒下來吃,估摸是在自閉,不知道在裡面幹什麼。
歲淮躊躇地上樓,踩兩節台階,退下來一層,磨磨蹭蹭地走到周聿白房門口,敲了敲門。
「周聿白?」
臥室里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是周聿白在洗澡,兩三分鐘後他才套好衣服開門,沐浴後的淡香飄過來,「怎麼了?」
「盈盈說想看我們拍的照片,相機在你這兒。」
「差點忘了,」周聿白回房拿相機遞過去,「在卡里,自己導一下。」
歲淮接過東西,站在門口沒走,她還想說些什麼,剛抬眼,對上周聿白的眼睛,所有想說的話就這麼如鯁在喉。她下意識地抿了下唇,下午擦過周聿白嘴角的感覺仿佛還在那裡。
「……我下午不是故意的。」
歲淮還是說了。